长篇小说《长风破浪会有时》---(现代寒门崛起,已完稿,定时更新)

楼主:浊酒静候喜相逢 字数:382831字 评论数:698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早在多年前,心中就开始酝酿着一部小说,并开始动笔,里面没有降龙十八掌、九阳神功,也没有各种特异的系统功能,很大程度上靠人物自身的努力奋斗,可惜一直以来都是零零散散、断断续续的写着,始终未能完结。

2020年是不同寻常的一年,让我有了很多敲键盘的时间,终于把这一部心中的小说给完结了,本来去年年底应该拉出来遛遛的,但由于版权登记证书没有下来,一直没发,没赶上2020的末班车,但也还好,坐上了2021的早班车。

或许此篇小说显得不通文墨、不堪卒读,在此我只能向大家真诚的说声抱歉,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我只是想借着一壶浊酒的劲头,把心中的小说故事写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此书确实温暖了我的2020年,也希望能够给大家的2021年带来一丝暖意。

各位文坛大佬请不吝多多指教,各位喷子界的兄弟姐妹,也请喷下留情,我也是喷子过来的,都是自己人,请勿伤友军,谢谢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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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5 21:09:5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一章 夜半哭声

鬼,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人类有史以来都没有证据来证明它存在的东西,但不管是在东方还是西方思想观念里,都不约而同的存在着,并由此衍生出了很多的故事,神乎其神的流传。

生活中存在一些对女人痴迷的色鬼、对香烟上瘾的烟鬼,还有对杯中物着迷的酒鬼等等,虽然是“鬼”,但其本体还是实实在在的人,只是对某方面比较痴迷的人而已,并非人们观念中那些玄乎其玄的东西,于是,很多无神论者纷纷认为,所谓鬼,也不过因人观念而生,仅仅存活在相信它的人们意识里罢了。

世界上有鬼,不管别人相信不相信,反正李二是相信了。李二是个做烤鸭生意的个体户,生意一向很火爆,正如他的人,性格也火爆,对家人脾气火爆,即使是对顾客,稍微多问几句,也会不耐烦的火爆直言:“买不买,不买赶紧到别的地方去,别在这里碍事!”

脾气虽差,但是祖传手艺在身,而且做的烤鸭味道的确不错,以致对他很厌恶但又管不住嘴巴的人们,还是很犯贱的去他店里排队挨训,为的就是一品他家的祖传烤鸭,所以李二的生意一直不错,日子也还是比较滋润的。

但是最近李二的脾气变了,是变好了,由原来的火爆脾气变的很友好、和善,由以前见了顾客的爱理不理,变成了主动打招呼问好,很是周到,老主顾们在迷惑不解之余,买回的烤鸭拿回家里后,还反反复复的查看三五遍,甚至有的给了自家小猫小狗吃了没事以后,才敢端上饭桌,细尝那些烤鸭时,发现味道竟然比以前还要好。

众多左邻右舍、各方老主顾们还以为李二可能中了大奖或者有啥大喜事凑巧这样而已,谁知连续半个月的,李二还是一如既往的和气友善,百思不得其解的众多左邻右舍在在茶馆悠闲时,陈叔开始试着向也在喝茶悠闲的李二询问。

李二不回答却反问:“陈叔,你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有个不时偷我烤鸭的小贼,被我倒着吊起来打吗?”

陈叔有所印象的记起:“是有那么一回事情,当时我和老李还劝你适可而止呢,毕竟还是小孩,有话好说,打也不能把人家打得那么狠的。”

李二:“那天我把他吊起来打,确实有点狠,过分了,等到把他放下来后,他也是躺着半天不动,最后才一瘸一拐走了。”

老李摇了摇头,说:“唉,想来那孩子也怪可怜的,即使一瘸一拐的走了,还不忘记捡起掉到水沟的那只烤鸭腿,看来是真的饿了。”

李二苦笑着说:“那天我即使把他打得那么重,没到一个星期,他又过来偷我的烤鸭---”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5 21:13:31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什么?被打得这么重,估计伤还没养好,没到一个星期还敢来偷?!”大伙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的,那天天黑的时候他来了,趁着我忙的时候,拿起边上的小半只烤鸭就跑,我交代了一下老婆,就追了出去,谁知道那小贼跑得也快,我追着他过了城南的小石桥,快追上时,那小贼却逃进了河边的树林里---”

“那是三片林!天黑去不得的,那里闹鬼!”边上的张大爷惊呼了起来。

三片林是由三座树木茂盛,相互连接的山坡组成,所以命名为三片林,这地方是横州城西附近村子专门埋葬死人的地方,以前横州城里有些联系不到家人的死难者,也多埋葬于该处,其实也就和乱葬岗差不多的地方。

“是的,就是三片林,平时搭钱给我,我也不进去,怕沾上晦气,但当时我追得气急,虽然天色已暗,但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的,加上就差一点就抓住那小贼了,就一头懵的追进了三片林。”

“然后呢?有没有抓住那小贼?”大伙虽然心里也有点阴森,但还是很好奇后面的事情。

“我跟着那小贼在树林里左转右转的往里面追了一会,结果脚下一踏空,整个人掉到了前面的坑里面去了,头上还碰到了一些硬东西,当时忍痛用手一摸,好像摸到了一些骨头。”

“你不会是掉到棺材坑里面去了吧?”张大爷有所惊愕的问。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5 21:14:4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当时我也感觉是掉到棺材坑里面去了,摸了好几把都是骨头,在三片林那种地方的坑,除了棺材坑还能有什么坑?除了人骨头,还能有什么骨头?”李二略带后怕的回忆说,“吓得我也不想抓小贼了,方向也不辨,直接爬起来就往外面跑,结果没跑几步,又掉到另一个坑里面去了,坑里面也有骨头,还听到了一阵小女孩的笑声。”

晚上的三片林、遍地的棺材坑、触摸得到的人骨头、奇怪的小女孩笑声,让众人听着都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全都不说话了,一副既怕又好奇的表情看着李二,还是想听他继续讲下去。

“结果我更加惊慌了,在坑里手脚并用想赶紧爬出来,结果又摸到了一些滑腻腻的东西,感觉很可能是蛇,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慌乱之下我就大喊大叫,更想爬出来,但一时就是爬不出来,几次滑倒在坑里,耳边那个小女孩的声音一直的在笑---”

大伙都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即使在电视上看的聊斋,也不见得比李二经历的这样恐怖。

“忽然看到侧方有光亮,我就往这方向爬了出来,就在这时--”李二咽了口水,脸上开始出现惊悚的表情。

“然后呢?”虽然恐怖,但大伙还是很好奇后面的事情。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5 21:15:19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李二此时回忆起来还是一脸的惊恐:“我看见前面一座墓碑前的地上,有两根蜡烛不知怎么回事的亮了起来,顺着那烛光,我先是看到了一座墓碑,上面还有一张小女孩相片,在往后看,我看到了坟堆上坐着一个,一个,一个身穿红色死人衣服的小女孩,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手里拿着一根蜡烛举在嘴边,嘴里一动一动的咀嚼着,似乎在笑眯眯的着我,还朝我招手,让我过去--”

众人听着听着,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此时听来,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气,有点通体发凉的感觉,也没人再追问,但都一言不发的看着李二,等待李二继续。

李二喝了口茶水,润润喉,压压惊后,说:“连碰两个棺材坑的死人骨头,还有蛇,加上穿死人衣服、还吃蜡烛的小女孩,一直在诡异的笑着和我打招呼,我断定这小女孩即使不是鬼,也是和鬼差不多的恶魔,吓得我抓小贼什么的都忘得干干净净,在屁滚尿流之下连滚带爬的往外逃了。”

“啊?,那后来呢--”

“连滚带爬的往外逃呗,逃到了一个斜坡时,一不小心也就当场滚了下去,一路跌跌碰碰的,弄得遍体鳞伤的,最后还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下,又都望着李二:“那你后来怎么回来的?”

“后来是一个路过的白发老头,不,不,白发大爷把我叫醒,当时我还以为是鬼,吓得差点又晕了过去,发现是人后心里踏实了点,把事情原委和大爷说了一遍,老大爷听了以后,沉吟了半晌,才回了一句话--”

“什么话?”

“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与人为善,好自为之吧,”李二不无感概的说,“那晚回来后,身体也没受什么大伤,但就是大病了一场,横州城里的医院都看了个遍,就是不见好转,父母,媳妇天天又是求神,又是拜佛的,折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慢慢好起来的。”

“看来李二你祖上积德不浅啊,要是你自己的话,凭你平时说话做事的德性,估计是不足以感动神佛保佑你的。”

“陈叔你说得对,生病期间我也一直反思自己,现在这不好了吗,我的臭脾气也改过来了。”李二深感为然的回应着。

面对这样的结果,众人在嘘嘘不已之际,老李突然想起问了张大爷:“刚才你说三片林闹鬼,你怎么知道那里闹鬼?”

张大爷:“我老家就在三片林路边过去的张家村,回去的时候,就听乡里的人传言,说从最近几个月开始,村民晚上从路边经过三片林的时候,就不时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听见小女孩的哭声,仔细确认了一下,发现那哭声就是从三片林面传出来的---”

“小女孩哭声?三片林?刚才李二不是说在三片林里面看见了一个小女鬼吗?难道就是她的哭声?”

“半夜鬼哭?”众人心里发毛的面面相觑。

“那有没有人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谁敢吃饱撑着没事半夜过去的,要不张大你过去试试?”

“谁的胆子大谁过去啊,至于我啊,算了,还是不要的好,不要的好。”张大摆摆手,一脸推辞的说道,众人紧张之余又是一阵哄笑。

“是的,每当路过的村民听到这哭声,无不吓得撒腿就跑,现在半夜时分,都没人敢走靠近三片林的小路回去,都是走大路回去,远是远了点,但毕竟心里踏实,久而久之,三片林闹鬼的事情就传开了,也只有不知情的人才敢在夜晚进去了。”老张一边说一边也是心有余悸的看着李二。

“那三片林白天的时候,有没有人进去过?”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5 21:18:1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白天的时候,村长带着本村的几个壮丁去查看过,里面树木茂盛,遮天蔽日的,即使大白日进去的,都感觉到有种阴森可怕的感觉,但是除了一些棺材坑是裸露的、一些白骨散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老张也有点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头。

“不过什么 ?”

“里面的确是有座小女孩的墓碑,相片上也是挺可爱的。”

“那应该就是之前李二在里面看到的小女鬼了,有没有人知道那是谁家的坟?”

“有打听过,但附近的那几个村子都没人知晓,另外,那三片林没有专门的管理机构,除了是附近几个村子埋葬之地,横州城里面一些夭折的小孩,也多葬于此处,横州城里人多了去,还不加上那些数量众多暂住的人,谁又能有那么多闲功夫一一问去?”

“李二,你追的是一个小男孩,跑到里面去后,怎么变成一个小女鬼了?”

“那是鬼招魂!据说那些枉死的冤魂,是没有投胎的机会,除非找一个替死鬼才可以转世为人,为了诱惑人,那些枉死鬼可以化身各种人物引诱你过去的。”

“对的,听江边的老人也说过,不幸在河里淹死的人,也必须等到下一个人被淹死,有了替身后才可以投胎,有时候等得久了还没有等到,那些淹死鬼着急了,就会化身一些落水的妇人、或者小孩,引诱阳人去救,一旦有人下水去救,就会被它缠身沉到江底,再也上不来,而水鬼就可以趁此机会去投胎转世了。”

“不过你说的小男孩是鬼的化身我不同意,因为那小男孩白天在横州城里出现过,也是偷东西,被人绑起来鞭打示众,要是鬼化身,怎么可能在白天出现,还能被人抓住鞭打呢?”

“对啊,这也说不过去.”

“这个好解释,那小偷本身就是一个人,只是被鬼迷惑,用来引诱他人去的罢了。”

“那也不对啊,既然有现成的小偷这个人了,那鬼直接拿他做替死鬼不就得了,又何必再用他来诱惑其他人多此一举呢?”

“是啊,说得有道理。”

“那个小女孩,也不见得是鬼,也有人看见大白天的跟在那小贼身边,我还看过张麻子一脚就踹飞过她,好一会没见她站起来,弱得很,怎么会是鬼?”

“依我看,他俩都不是啥鬼,都是人,只是被鬼迷惑了而已”

“嗯,也有道理,之前一个中午,那小偷也偷了洪巴子的面包,也被追打到三片林对面的河坝上,突然就两人一起掉进了河里,按洪巴子自己的话说,自己水性也不太差,但掉下去后被那小偷使劲的拽往他下沉,到最后他憋不住就直接被淹得晕了过去。”

“那后来呢?”大伙的心思一下子又被勾起来了。

“岸上的大伙看见他们掉下去后,水里不断有气泡串起来,没一会,那洪巴子就已经挺着个圆肚子昏迷着浮了上来,飘到了下游岸边的一块浅滩上。”

“那个小偷呢?”众人又问起来。

“没有看见,就浮上来的一个洪巴子,后来也有水下好手下去,但是没有找到,那片水域因为三片里的地势,水势旋转,在那水下形成深潭,水色碧绿深不见底的,甚是寒冷,即使那些水下好手,时间久了也受不了,也就放弃了。”

“那小偷被淹死沉了?那洪巴子这回事情闹大了吧,小偷虽然是小偷,但也不罪不至死啊。”

“就是,小偷毕竟是个小孩子,还不懂事,这么淹死了也可怜不说,终究是一条人命,洪巴子要负责任的。”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5 21:19:3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理是这个理,问题是那天晚上,又有人看见那小偷在街上捡瓶瓶罐罐的垃圾了。”

“啊?!怎么可能!”众人甚是震惊,“本来就吓得不轻的洪巴子家人闻讯赶过去确认,真的就是那个小偷,也不知道他怎么上来的。”

“问问他不就得了?”

“问了,但那小偷就是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低着头不吭声。”

“会不会是那小偷水性特别好呢?”

“能比洪巴子水性好?”陈老板眼睛斜斜的看了一下提问者,“洪巴子他老爸就是打渔的,小时候洪巴子就跟他老爸一起在水上混过来的,那小贼才多大?”



“那也不一定啊,没准那小贼天赋水性呢?”提问者也是不满意陈老板的睥睨眼神,不服气的反问着。

“那洪巴子后来见了那小贼以后,就把他的脑袋往水桶里面按,结果没一会那小贼就一直喝水、吐泡的挣扎,没再等到洪巴子松手,整个人就直接瘫软了下去,你说他有啥天赋水性的?”陈老板这回也不看提问者,端着茶碗吹着之余慢悠悠的说道。

众人听了,不禁有点面面相觑。

“难道这小偷真的有鬼灵护佑?”

“既然有鬼灵护佑,那他怎么会饿的没饭吃呢?那鬼显一下灵不就得了?”

“也是啊?”

“也许,鬼只是想通过他找其他人做替死鬼而已,并不见得真心帮他吧?”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那小偷如此卖命替鬼做事,鬼好歹也给个两餐温饱吧?再说了,要真是找替死鬼,估计李二那晚,还有洪巴子这回,都绝对回不来的。”

这话说得比较在理,大家都认同。

“人的世界这么复杂,我们都还搞不懂,还想搞懂鬼的世界?算了,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去看我的店铺,这活还轻松简单点。”

“呵呵-呵呵-呵呵--”的一阵阵哄笑,顿时在众人间弥散开来。

“鬼不鬼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应该就是林寡妇的两个私生子女,放在里面藏着罢了!”一个上衣敞开、一脸粗野汉子走进了茶楼坐下,一副不过如此的态度说着。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5 21:19:5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二章 谁家的娃

粗野汉子的一句话顿时在大伙当中炸开了锅。

“张屠夫,你哪来的消息?这小男孩和小女孩怎么就跟林寡妇扯上关系了?别无端端侮辱人家林寡妇的清白?”

“就是,林寡妇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已经夭折,除此以外也没听说过她有其他孩子,你不会是看人家寡妇好欺负,就把牛往人家头上吹吧?”

“不错,张屠夫,东西可以乱吃,要死最多也是死你一个,但话不能乱说,你这样会害死别人的。”

“就是,那小男孩都五六岁岁左右,小女孩也都三四岁了,人家林寡妇成为寡妇也就这两年的时间,明显不对嘛!”张屠夫侧边桌子的一个中年男人也质疑着。

“张屠夫,你不会是看人家林寡妇家里没男人,就污蔑人家吧?”一老者也回应。

“什么污蔑”,张屠夫本来是想炫耀一下自己见多识广,消息灵通,没想到会被大伙围攻指责,情绪有点激动起来,“在我们城南那片,现在很多人都知道那小男孩和小女孩现在就住在林寡妇家里,也看见林寡妇带着他们进进出出的,不是林寡妇的小孩,那还能是谁家的小孩呢?”

“进出一个家门就是一家人?也太片面了吧,我最近经常进出刘首富家门干泥水活,也不见得刘首富把我当一家人的。”张屠夫对面桌的泥水师傅也是一脸怀疑的说着。

“就是,没准人家林寡妇好心,收留流浪儿童也是可能的。”张大爷也说着。

“什么流浪儿童!就今天中午,林寡妇的婆婆,就那个骂街泼妇林老太婆,都带人去林寡妇家砸了个底朝天,不但使劲的撕打林寡妇,还破口大骂林寡妇臭不要脸,败坏林家门风的,这不止我一个人看到的,还有很多人都看见的,你们也尽可以到城南那一片去问,看看是不是我在污蔑?”张屠夫鄙视的看着两一眼,很不服气的回应。

“有这种事?”这么爆炸性的新闻一出来,茶馆里听的人都傻了眼。

“你们没看到?”张屠夫看见众人一下子哑火了,脸上不由一丝得意的昂着头,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继续说,“那林老太婆拄着一拐杖,和她的侄子气势汹汹的领着好几个人,手里拿着铁锤、木棒、铁棍之类的家伙,到林寡妇家门口,林老太婆对着半开的一指,她侄子立马把那半边门狠狠踹开,然后一伙人就直接闯了进去 ,然后就听见林老太婆的吼叫,说拿黑狗血泼他们,然后给我打,给我砸,再之后,里面就是一阵阵“霹雳乓啷”的打砸声,玻璃、碗筷落地的破碎声,还有女人、小孩的惊叫和哭喊声---”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5 21:30:1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众人听了张屠夫绘声绘色的描述之后,集体进入了沉默,就张屠夫一个人在讲述着这个虽然自己不在现场,但却让自己如同身临其境看到的悲剧,张大爷意有些不忍的说:“张屠夫,他们这样也太野蛮了,这么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实在不像话,你当时怎么就只看热闹,咋不劝劝他们呢?”

“对啊,张屠夫,你的身板这么好,拦住他们好好跟他们说说也是好的啊。”

“就是,张屠夫你就有拿来吹牛的本事,也不敢去帮一下被欺负的孤儿寡母!”

“放屁,你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张屠夫一看又被众人指责围攻,一下也羞怒起来,“林老太婆和林寡妇他们之间的家事,我怎么去管!”

“林寡妇不都被林老太婆赶出家门了吗,还算哪门子家事?再说了,即使是家事,这么打人砸东西也是不对的,都是熟人,劝劝不也是应该的吗?”

“说得轻巧,林老太婆他们五六个人,手里都操着家伙,气势汹汹的,你让我怎么拦,怎么劝!”张屠夫还是满脸的不服气,“再说了,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又不只我一个,他们不也是没去劝吗?凭什么就让我一个人去,我能打得过他们那么多人吗?”

大伙对张屠夫也确实不好再指责,只能继续问:“那后来呢?”

“林老太婆他们在屋子一边砸打,一边骂林寡妇不守妇道,私生野种,那小男孩也是被追到里屋殴打得惨叫声不断,林寡妇只能护着那小女孩,但也是被打得不轻,还哭着辩护,说没有不守妇道,小孩不是私生的,是别人家的,林老太婆他们追问别人家是哪家的时候,林寡妇又说是收留街上的,林老太婆却说既然说不出个具体,那就是你私生的!打!他们又开始不管不顾的继续在屋子里一通砸打。”

听了这个被惨案的真人真事后,茶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显得很是沉闷,众人的心情也很压抑,更是恨不得一帮人齐齐的出现在现场,及时制止这等欺负孤儿寡母的恶劣行径、维护正义。

“你们说那这俩小孩怎么一回事?”大伙还是对着两小孩的来历充满了疑问。

“肯定不是林寡妇的小孩,我们横州就那么大,陈阿婆收留林寡妇之前,我们就有所耳闻林寡妇了,但这俩小孩,也就最近半年才冒出来的吧?之前我们就未曾见过或者听说过,很可能就是林寡妇所说的那样,是收留的。”

“不一定的,我倒是听说了,有人在三片林看见过林寡妇和那两个小孩,是不是林寡妇未嫁到林家前,就已经有的子女?”

“嘿嘿,这个牛吹得,我给差评!有谁会把自家小孩放到三片林那种地方养着?就算养着,也不至于养了那么久才被人发现吧?”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5 21:31:43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就是嘛,老李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强迫林寡妇前后两次给你私生子女,放在三片林圈养,最后不给伙食了,导致子女出来偷东西吃导致东窗事发呢?”

整个茶馆顿时一阵哄笑,茶馆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可能有插杆打诨的笑料出现,总能让人会心的一笑,有困解困、有乏解乏,老李听人家这么说他,也是急了起来:“老杨你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的!”

“行啊,你去买一包阿诗玛给大伙分分,不然我们嘴痒了无法控制,一不小心说了出去,要是传到你家母老虎的耳朵里,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老杨看似很认真,煞有其事的说着,又引起了一阵哄笑。

“那林寡妇娘家是渝州人,被卖到横州林家做了六七年的媳妇,这些年只有一个儿子也是众所周知的一个,况且这两小孩最大的也不过五六岁,所以林寡妇结婚前生的这两小孩也不可能的。”

“就是嘛,我还是觉得那两个小孩是被林寡妇收养的可能性比较大点。”

“可能就是这样吧,当时看热闹的那么多人,就没人敢上去劝阻?”张大爷又重新问起这问题。

“林老太婆他们凶神恶煞说要清理门户的,还个个操着家伙,谁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张屠夫似乎给自己的心虚找到了理由。

“这说得也实在,只是林寡妇他们就可怜了,再后来呢?”

“再后来林老太婆说要把他们轰出去,无奈那林寡妇就是抱着那柱子,也不管林老太婆打得多凶、多狠,甚至边上的人拉得再怎么起劲,就是死活也不肯松手,好不容易把她拖出去了,结果林寡妇又跑了进去,说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里面,不会出去的!反复了几次,最后林老太婆实在没办法,也就骂骂咧咧的走了。”

“这林老太婆也太无理了吧,林寡妇也已经被她赶出林家大门了,何苦还去为难她呢?”

“是的,林寡妇现在住的地方是五保户陈阿婆遗留给她的,林老太婆凭啥去砸!”

“不错,再说,林寡妇现在住的也不是林家的房子,关他们林家什么事情?”

“这个简单,林老太婆意思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就是想打着自清家门的幌子,把林寡妇赶走,然后可以堂而皇之的霸占人家陈阿婆留下的房子呗!”坐张屠夫对面的中年男子再度开腔说着。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林老太婆这么一出清理门户的戏,很可能就是醉翁之意不在于酒,而是在于林寡妇住的房子,把他们赶走吓跑,再也不敢回来后,房子就归她了,而且还可以堵住人家的嘴:喏,是她不愿意住了,给我的!”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5 21:33:41 发布在 舞文弄墨
“那房子霸占不了的,之前林老太婆就去抢过,虽说林寡妇平时有点弱,任由欺负,但这房子事情上,横竖就是死活不让,林老太婆他们甚至把她拖到河边恐吓,说只要她再敢回到那房子,就淹死她!结果一松手,林寡妇又跑回到了那房子里面,最后那林老太婆也没折,同样是骂骂咧咧走的。”

“见过恶毒的女人,但像林老太婆这么狠毒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见识!”

“你们不知道,这林老太婆其实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有几分姿色的风骚窑姐,当年为了上位,陆陆续续跟好几个大户人家的男人正室大吵大闹、撒泼打架过,可惜都没有成功上位,她那人可以叉着腰站街上骂上一整天,脏话连绵不断,还没有半个字重复的!”另一侧的一个老者说着。

“这么厉害?还真没想到林老太婆早年还有这等经历?”

“你想不到的多着呢,她后来勾搭上一大户男的,还是想登堂入室转正,结果没想到人家正室娘家人的背景,可不是一般的厉害,直接叫人过来把她的一条腿都打断了,那脸扇得像个猪头,当时连和她朝夕相处的龟公、老鸨都认不出她是谁!”

“厉害!那她最后怎么嫁到林家的?”

“年老色衰呗,还得了花柳病的,治好了以后还瞎了一只眼睛,加上腿瘸,还怎么接客?为了谋生,只能嫁给一直讨不到老婆、又老实巴交的光棍林大过日子,后来就生了个儿子,别看她瞎了一只眼,还瘸了一条腿,但把林大管得服服帖帖,比猫还温顺,全家都得听她的,是附近有名的悍妇!”

“原来如此,现在这林老太婆人这般恐怖算了,还那么凶悍泼辣,真是少见。”

“不过也有报应的,她这么蛮横,她的儿子自小就有肺痨,没娶媳妇前,就已经病殃殃的,也没见多少活头的,一直没女的愿意嫁过去,也就不得以花钱买了林寡妇做媳妇,婚后有了小孩后,但他儿子撑了没几年人就没了,林老太婆就开始一直骂林寡妇是克夫的,做事干活稍微有点不如意,不是打就是骂,明显不把她不当人看。”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克夫这一套?她儿子本来就是肺痨,要死未死、随时要死的,怎么能怪人家林寡妇呢?”老李摇着头的说。

“克夫这观念千百年来都有的,林老太婆也就未能免俗罢了,况且有没有克夫,谁也不好说。”一个老年人士提出了异议。

“那好吧,克夫也就算了,林老太婆自己带着孙子去河边洗衣服,结果没看好,孙子掉到河里淹死了,这不怪林寡妇吧?结果呢,还不诬赖林寡妇是扫把星,把晦气传给她,以致孙子没了,这又怎么说?”这会原先维护克夫一论的那老者不吭声了。

“唉,那林寡妇也真够不幸的,嫁这么一个肺痨老公守寡这么早,被婆家人打打骂骂就算了,到最后儿子都没了,还被赶出家门,真够可怜的。”

“也幸好有五保户陈阿婆收留了她,最后遗留之际还房子给了她,好歹也算有个容身之所。”

“没想到林寡妇都变成这样了,这林老太婆还是想要去抢林寡妇的房子,简直是丧尽天良!”老者还是气愤的说着。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5 21:34:1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楼已 2021-01-05 22:5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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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5 23:32:3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三章 孤儿寡母

横州城南,城乡结合处的一处民房,一侧木门倾斜,要倒未倒;

墙壁,本来就斑驳积灰,现在又多了一些深色杂乱、散发着腥臭气味的血迹;

桌子,一张表层颜色退尽的老旧四方桌,桌面中央有个大洞,桌腿也被断了一条,整个桌子倾斜着倒向了断腿的这个角落;

地上,从桌上滑落落的剩饭剩菜、破碎的碗碟、零散的筷子,以及其他物品被破坏后遗留下来的满地狼藉,有种让人不好下脚的感觉;

厨房,碗、盘破碎了一地,筷子各种调味料七零八落,连灶台上的铁锅也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虽然没彻底的裂烂,但想要炒菜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

两间卧室,大卧室各种物件、衣物零乱不堪散落在地,一些白色衣物上的黑色脚印清晰可见,床上的席子歪斜,两头床板翘起,中间断裂着地,应是被铁锤之类物件砸断,甚至中间床梁也被砸断了一根,小卧室的那一张床,不但床梁被砸断,甚至一个床脚也被砸断了,以致整张床都往断脚方向倾斜。

这是一个家,但却是一个支离破碎、无处下脚,弥漫着悲伤和不幸的家。

一名中年妇女抱着一小女孩蹲在屋角,两人的身上也粘了不少些血污,人也在惊魂未定的颤抖着,显然这里曾经历过一番可怕的破坏,人也遭了殃。

中年妇女头发凌乱,衣服也凌乱,眼角青肿,嘴角还略带些血丝,脸上沾了些灰土外还有几道见血的抓痕,疑是被指甲所抓,虽然惊恐未定之下浑身都有点颤抖,但却把注意力放在了怀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身上,一边紧抱着小女孩,一边不停用手安抚,嘴里还不停的重复唠叨着“小(萧)倩别怕,小(萧)倩别怕,坏人走了,坏人走了---”

怀里的小姑娘也是惊魂未定的颤抖抽泣着,头发和衣服也已经被捋顺,捋整齐,但中年妇女还是一遍又一遍的捋着,可自己身上的凌乱和脏污却是却未整理半分。

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好东西了,能砸的全被砸坏,能撕的全被撕坏,都弄脏了,连墙壁也被泼了一些腥臭的血红液体,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一个鼻青脸肿、满身血污的小男孩,正在里屋清理现场,手脚还算麻利的收拾着零乱的房间,并不像受伤流了很多血的样子,想来这些血迹应不是他本人的。

满地的玻璃杂物碎片,先把大件的拿掉,再用扫把零碎清扫归拢,用簸箕清除;

墙上、床上、地上的血污先是用清水清洗,然后用抹布擦拭;

断掉的床梁、床脚,被男孩从外面搬回来了一些砖头,分别垫起来做支撑,尽管有点难看,但还算是稳固;

撕坏了的衣物放一边,没坏但是脏污了的衣物,堆放到了另一边,准备清洗;

整理完一个房间又一个房间,然后过道、大厅---

-- --

小男孩做起事情来,虽然是小手小脚,做得比较慢,但也是井然有序,干净利落,不看人只看效果的话,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五六岁孩子做的事。

很显然,这里就是茶馆里面被大伙讨论的林寡妇家了,这三人也正是林寡妇和被她收留的两个来路不明的小孩,一个是经常偷东西吃被人追打的男孩,另一个是被当做小女鬼的小女孩。

刚刚被林老太婆带着其他壮丁以“败坏林家门风、清理门户”、和“驱邪”的名义,上门狠狠地打砸和破坏了一番,屋子里的这般景象,也就是这些人上门闹事的杰作了。

这伙人就在屋子里一通连人带物在内的砸打,中年妇女和小男孩被打得比较重一点,小女孩被中年妇女护着没怎么被打着,饶是如此,身上也是被泼了不少斑驳的血污。

小男孩尽管一开始就被踢打着赶到里屋被殴打,但之前偷东西吃时,就被不时地追打,对殴打也多少有点抗击打的能力,所以从惊慌中回过神的速度也快,虽然还小,但毕竟也是个男子,回过神后就开始整理屋子。

林寡妇怀里的小女孩也缓了过来,对着林寡妇摆了摆小手,笑了一下,以示自己没事,然后用稚嫩的小手轻轻地擦拭去了林寡妇脸上的尘土和血污,并开始轻轻的一缕一缕的捋顺林寡妇凌乱的头发。

林寡妇不由得心头一热,在印象中也就小时候母亲有过这样给自己捋头发,这些年来从来没人这样关心过自己,即使自己的亲生儿子,尽管也只有6岁多,但在婆婆的偏心教导下,对作为他妈妈的自己竟然是横眉竖眼,没给过好脸色看,没想到怀里的小女孩却是对自己这样的上心,感动之下不由得紧紧的抱了抱怀中的小女孩。

等小男孩把里面两间房的东西全清理出厅堂时,林寡妇算是回过了神,“小(萧)佚,你先放着,让我来吧。”

“雪姨,我来吧,没事的,我能做的,你先歇着。”叫萧佚的男孩虽然说话,但手底却一点也不停地忙着,干活也是挺麻利。

“还是我来吧,都怪我连累了你们,让你和小倩都受累了。”雪姨内疚的说着。

“雪姨,这不能怪你的,要不是你收留了我们,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要怪就怪我们好了,”萧佚虽然小,但从林老太婆等人的言语里,还是听出了怎么回事,
“雪姨,要不我和小倩走吧,我们不在这就没事了。”

雪姨大吃一惊:“走?你们还这么小,能走到哪?外面坏人那么多的。”

萧佚:“我和小倩可以先回到三片林,那里没有坏人的。”

雪姨又是一惊:“你们不能再去那里,那里都是死人呆的地方,活人在那里很不吉利的。”

萧佚:“雪姨,没事的,在那里死人从来不会欺负我们,这些坏人也不敢去那里欺负我们。”

“不,不,你们别去那里,那里阴气太重,对你们很不好的,也别走,你们走了我更害怕的。”

“但我们在这还是会给你添麻烦的。”

“不是这样的,以前你们没来的时候,他们就来闹过了,他们本来就那样,”林寡妇焦急的解释着说,“他们目的是想要赶我们出去,要我们的房子。”

萧佚愣了一下:“他们的目的是要房子?”

“是的,他们就是想抢我们的房子,房子在,我们还有个家,要是房子没了,我们就什么都没了,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小佚,你们就留下陪雪姨好吗?雪姨一个人也是害怕的。”

雪姨一边说着,一边抱紧了萧倩,以恳求的眼光看着萧佚。

雪姨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自从被赶出林家后,虽然幸得陈阿婆收留,但陈阿婆走后,这屋子就她一人,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林寡妇也不能例外,各种登徒子,不时半夜过来敲门也是有的,也幸亏屋子周围都有邻居,一喊起来,附近的灯都会亮起来,他们也会吓得赶紧走人。

尽管如此,林寡妇毕竟是个被赶出家门、无依无靠的弱女人,面对这些事情还是心有余悸,这种害怕也不见得比对林老太婆的害怕差多少,要是屋子多了两个人,状况确实要比一个人好多了。

萧佚一时愣了一下,确实不知道林老太婆想要赶人、抢房子的意图,想想雪姨这房子虽然不是很好,但相比之前兄妹俩住三片林里面要好得多了,毕竟住在乱葬岗和死人为邻,不管怎样都比不上住在房子里面好,况且雪姨还这么关心呵护自己兄妹。

萧倩是个聋哑的小姑娘,不会说话,也听不见,不明白哥哥和雪姨在说什么,但看着林寡妇满是期盼的神色看着哥哥,尽管不明所以然,可在感受着雪姨怀抱的温暖的同时,回想起雪姨对他们的好,也不由得紧紧地抱住了雪姨,和她似乎心灵相通似的扭头看向了哥哥,眼神中同样充满了期待。

萧佚是担心林老太婆日后因为自己兄妹的原因,会过来找雪姨的麻烦,但听得雪姨这么一说后,又看妹妹紧紧地抱着林寡妇,也是如此期盼的看着自己,想想流落横州以来,也就在雪姨家这里不会挨饿,过得最舒心和坦然,也是心中一暖地点点头:“那就先谢谢雪姨,我们留下来麻烦雪姨了。”

“嗯,留下来就好,留下来就好,不麻烦,不麻烦的”雪姨惊喜地滴着泪说,似乎身上的伤痛此刻全都消失殆尽,心情也舒悦起来,连着怀里的萧倩也跟着甜甜的笑了起来。

雪姨自从被拐卖到横州,生了儿子后的确过上过一段短暂而相对幸福的时光。但在丈夫逝世后,处境急转直下,儿子没了以后,更是被赶出家门,孤零零一个人举步维艰的生活在横州,也幸好有陈阿婆的收留,才有了落脚之处。

陈阿婆百年之后,雪姨没想到会有这么两个流浪的小孩来到了她的身边,萧佚的聪明、懂事、能干,萧倩的乖巧、漂亮、可爱,尽管萧佚之前有偷东西恶习,萧倩也有聋哑缺陷,但也无法阻止雪姨母爱天性下对他们由衷的喜爱,在她看来,萧佚和萧倩的到来,无疑是上天赐予她的最好礼物,足以驱散以往孤苦伶仃的阴霾,弥补失去儿子的伤痛,更是重新点燃了她对生活的希望。

经历了浩大劫难之后的小屋,尽管有着满屋的支离破碎,一个被外界认为克夫祸子的寡妇,两个同样被外界视为不祥的小孩,三个不幸人物的叠加,理论上已经悲上加悲,让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极度悲伤的气息,俨然可以把屋顶都掀掉了。

但恰恰就是此时此刻,屋子里却产生了一种无比温馨的气氛,开始弥漫在他们身边,慢慢地充溢着整个屋子,驱散了所有的悲伤和哀怨,赶走了所有的恐惧和不安,最终温暖了整个屋子。

悲伤的尽头,不一定是更悲伤,也可能是物极必反之下另一种幸福的诞生,或许现在处境仍然很艰难,但毕竟希望已产生,也就不再是遥遥无期,正如尽管冬天还没过去,可是春天已经开始来了。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6 09:36:4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四章 最后2毛

惨遭劫难的屋子经过收拾整理后,开始干净整洁起来,衣物脏了洗干净晾晒干了可以继续用,桌子断了一条腿用木棍绑住撑起来可以继续用,木门被踹破的地方也找了块木板用铁钉钉起来,但是砸坏的碗碟、锅却是无法再使用,家里面也没有什么可以吃的,雪姨就分别牵着萧佚和萧倩外出吃点东西,顺便买点碗筷和铁锅。

走在街上,街上的人们没看到他们时,还在继续的相互说着话,或讨价还价,但只要看到他们经过,先是沉静下来,然后用各种各异的眼神看着他们,有奇怪、有惊讶、有嘲笑、有鄙视、有怜悯等等,什么样的眼神都有,就是没有正常的眼神,然后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距离有点远,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可以想得到肯定和己方三人有关。

萧佚和萧倩一脸茫然的打量着那些用奇怪眼神看他们的人们,甚至有点害怕,躲藏雪姨身后,紧跟着在雪姨步伐走着,雪姨虽然社会阅历多,但被这么些复杂的人围观指点着,也感觉到些许的不自然,不敢和他们对视,只是一边低着头安慰着萧佚和萧倩“别怕,别怕,没事的,我们走”,一边继续前行着。

尽管如此,指指点点的人们中的一些话语还是不时地传入萧佚耳中,

先是大街左边的两个中年男人:

“看上去都鼻青脸肿的,林老太婆他们下手也挺重的嘛。”

“就是,对孤儿寡母下这么重的手,也怪可怜的。”

“同情归同情,这小孩会偷东西的,特别是那个男孩,大家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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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去一点的大街右侧,摆摊卖东西的几个妇女:

“诶,这林寡妇哪来的这两个私生子,都这么大了的?”

“不是说雪姨克夫祸子的吗,怎么这两个就好好的呢?”

“积点德吧你们,不知道也别胡说八道,毕竟从没听说过雪姨有过私生子女的。”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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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去还是大街右侧,一群或坐或站着闲聊的人们:

“嘿,这雪姨和那俩小偷究竟什么关系?”

“听雪姨说是领养的流浪娃娃,也有人说这是雪姨的私生子,还有说是雪姨儿子死了之后,去偷了别人家的俩小孩带回来的,也不知道哪个真哪个假。”

“反正林老太婆一口咬定就是雪姨偷汉子生的野种,不然也不会上门大打出手,把他们整成这样了”

“那俩小孩邪门得很,有人就看见雪姨从三片林里面领出来的,搞不好还真是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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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姨显然也是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但她本性善良,而且性格偏软,再加上一直生活在被欺负的社会底层,尽管知道别人再说她,也是不敢和路人解释辩驳什么,也只是低着头拉着萧佚和萧倩快步前行,希望把各种风言风言远远的留在身后的。

的确也是这样,走得离家越远,闲言碎语越是少了,耳根还真是清静了不少,慢慢地没人闲言闲语了。

一路上也不尽然全是冷艳热讽,江阿婆就不一样,江阿婆和过世的陈阿婆是闺蜜姐妹,在陈阿婆病重期间,也经常来看望,自然也和雪姨比较熟悉,再后来雪姨收留了萧佚、萧倩之后,江阿婆也有来照看过,对萧佚和萧倩也很是喜欢,对虽然聋哑,但一看就是美人坯子的萧倩更是怜爱不已。

这不,还隔着很远,江阿婆就很高兴地和他们打招呼,走近之后,拉着雪姨的手,很关切的了解她们的身体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看大夫的,还给了好几个糖果给萧佚和萧倩,但萧佚和萧倩也没接过来,直到江老太太假愠怪罪雪姨时,雪姨只好让萧佚和萧倩收了下来。

江老太太把萧佚和萧倩拉到了自己身边靠着,怜悯的抚摸着他们的头,“以后别人的东西不要拿,但阿婆给的东西就得拿,不能把阿婆当外人,不然阿婆要生气的,知道吗?”

萧佚仰起头回答:“知道的,不会把阿婆当外人的。”

江阿婆笑着说:“那就好,以后要好好地听雪姨的话,啊,想要什么也可以跟阿婆讲,知道不?”

萧佚:“阿婆放心好了,我们会的。”

一路过来遭遇了那么多的冷眼旁观、各种流言蜚语的围攻,三人都感受到了压抑苦闷、彷徨无措,江阿婆的出现直接温暖了三人的心房,尽管她只是简单关心和慰问了一下,给了几颗糖,但却让三人感受到了人世的善良和真情,心情也愉悦起来。

当三人买好碗碟,准备去买铁锅之际,路过了一家包子店,雪姨准备买些包子,就在她领着萧佚和萧倩靠近之际,包子店的老板却是厌恶的朝他们直摆手,“去,去,别过来妨碍我们做生意!”

雪姨连忙说,“老板,我们只是想买几个包子。”

老板却阴阳怪气的回答:“买包子,有钱买包子了?”

雪姨不明所以然:“是的,我们有钱买包子的。”

萧佚却听出了其中的异味,自己之前有偷过他们家的包子,也被抓住殴打过,想来是老板认出了他,所以才会这样和雪姨这样说话。

正欲拉雪姨离开之际,包子店老板果不其然的说话难听起来,“有钱就来买包子,没钱了就过来偷包子,是不是?”

雪姨有点突兀的迷惑:“老板你什么意思嘛?”

“什么意思?你家这个小贼之前就经常在我店里偷包子,偷了那么多次,我至少损失好几十个包子”包子店老板怒气难消的指着萧佚忿忿不平地说着。

雪姨看了一下萧佚,萧佚慌乱不安的点了点头:“是的,之前是有偷过他们的包子。”

包子店老板右边嘴角往下倾斜的冷笑着说:“今天要买我的包子也可以,先把之前的账结了!”

雪姨连忙道歉:“老板,真对不起,我们家小佚还小不懂事,他之前偷走的包子,我们现在给你钱,行不?”

包子店老板见雪姨虽然衣着比较陈旧,但话说得诚恳,加上萧佚也的确是个小孩,态度也软了下来:“有钱结账什么都好说,只是以后要好好地教教你们家的小孩,不要再来偷东西了。”

雪姨一听老板这样说,“老板,真的对不住,小佚从你们家拿了多少包子,我来给钱。”

“这没问题,”包子店老板回头对着萧佚说:“这三个月来,你偷了我那么多次的包子,没有50个,也至少有30个,这个我没冤枉你吧?”

萧佚羞愧的低着头,轻声的回答:“没有冤枉。”

包子店老板:“既然你姨帮你结账,我也爽快点,我就算你30个,一个2毛钱,一共要6块钱吧。”

包子店老板从雪姨手里拿过钱数了一下放入底下抽屉,“以后你们要多多教导一下自己的小孩,不要去偷别人的东西,小时候不好好教,长大了要做坏人的。”

雪姨还是歉意的回答:“好的,我会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包子店老板:“你们现在要买什么包子?”

“他是你家的小孩吗?”边上围观的一个穿着围裙中年妇女突然指着萧佚问雪姨。

“是的,他是我们家小佚,有什么事吗?”雪姨用手捋了一下头发,略微遮掩一下脸上的青肿部位。

“实话告诉你吧,我是隔壁那家糕点店的,”围裙中年妇女侧着身指着隔了两家门口的糕点店铺说着,“这小男孩之前也经常偷过我们家的糕点,你既然都把包子店的钱给了,那也顺便把糕点的钱结给我吧!”

雪姨愣了一下,朝着她手指方向的糕点店看了一下,带着疑问的回头看了一下萧佚,似乎在询问他。

萧佚开始神态慌张,之前的确有偷过人家的糕点,还不止一次,虽然没有被逮着,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糕点女老板说出来,脸上也是火辣辣的,和偷东西被抓个正着无异,萧佚既羞愧又慌张,头低了下去,两手手指拉扯着自己的衣角下襟,只能承认:“是的,之前也有偷过她们家的东西吃。”

糕点女老板双手往前一摊:“看,是吧,我也没有冤枉他的,他的确偷过我们家的糕点。”

萧佚之前流浪街头时偷东西吃雪姨是知道,也正是萧佚在偷她的烤红薯吃,雪姨才遇到了萧佚和萧倩。

当时萧佚抓了一个烤好的红薯想要跑,却被她及时一把抓住了手腕,萧佚用另外一只手护着头蹲下去求饶,说别打他,下次不敢了,这时不远处的萧倩突然开始哭着走了过来,萧佚朝她挥手喊她快跑别过来,萧倩不但不跑,还最终哭着走到她哥哥身边,虽然“啊,啊,啊---”的说不出话,但那张昂起来的漂亮小脸上泪水直流,一双明眸在泪水充盈之下满是请求地看着自己,双手更是不停地左右摆着,似乎在央求自己不要伤害她哥哥。

也正是这种机缘巧合下,萧佚和萧倩来到了自己身边。

所以雪姨见萧佚承认有这事也不觉得突兀,就歉意地对糕点店女老板说,“真是对不住了,我们家小佚还小,不懂事,他偷了你们店多少钱,我来给。”

糕点店女老板看雪姨认账,也见雪姨三人衣着破旧,脸上还带伤的,也不忍要价太多:“具体偷了我们家糕点我们也没数,但偷了这么多次,估计也不少,看你们不容易,但我们起早贪黑的也不容易,你也给个6块钱吧。”

在雪姨数了6块钱给糕点店老板之后,几个声音几乎同时的响起:

“我是斜对面油条店的,他也偷过我们家的油条-- -- -- ---”

“我是那边路口烧饼店的,他也偷过我们家的烧饼-- -- -- ”

“还有我的,我是东头水果店的-- -- --”

--- --- --- ---

六家,一共是六家索赔,在过去半年的时间里,萧佚偷过的这六家店都要求索赔,也幸好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雪姨的处境和事情,都没刻意的为难她们,甚至还放宽了额度,尽管如此,这么一圈赔偿下来,雪姨手上也只有2毛钱,2张1毛的,加起来也就一个面包的钱,铁锅肯定是买不起了。

萧佚在雪姨一次次的和别人道歉和赔钱时,心里也如同一次次被刀割的疼痛和难受,感受到了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羞愧和后悔,也真正认识到了做小偷原来是这么的无耻和卑劣,如果可以重来,宁愿饿死也不会再去偷了,更是不愿意雪姨因此被人如此的轻视和看不起。

“你们还要买包子吗?”包子店老板见人群散去,雪姨手里还有点钱,不失时机地问。

萧佚和萧倩经历了这么一通事情,是再也没有心思吃东西,都在摇头,虽然萧倩听不到,也不会说话,但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光是看也已经明白了什么状况。

见雪姨因为他们兄妹俩的原因,已经差不多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最后剩下这2毛钱显得弥足珍贵,更是不愿让雪姨花完这最后的2毛钱。

但雪姨毕竟是大人,也不愿意让萧佚和萧倩挨饿,之前萧佚和萧倩也正是因为没东西吃饿了,才去偷人家东西的,所以尽管萧佚和萧倩都摇头不想要,但雪姨还是跟包子店老板说,“给我们一个包子吧。”

包子店老板回头就把一个包子包好给到了雪姨,“以后请多多教导一下小孩,需要包子就过来买,但是不要偷,知道没,小朋友?”话音末句又看了一眼萧佚。

萧佚一脸的羞愧,心里也发苦难受地说:“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偷了。”

雪姨身上的钱,本来是要买铁锅的,家里的那口锅被砸了一个洞,已经不能用了,但萧佚也万万没想到,这钱这居然几乎全部用来填补他之前偷东西的帐了,他也知道家里没什么钱的,雪姨身上的那些钱,就是家里全部的钱,现在全没了。

离开了包子店,雪姨把包子分为了两半,一半给萧佚,另一半给了萧倩,但萧佚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要这半个包子:“雪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萧佚无比惭愧地说着。

“没事的,雪姨不怪你,你和小倩都还小,父母不在身边,身上没钱也赚不了钱,肚子饿了去偷东西吃,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是我们的钱全都没了。”萧佚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一个梗。

“傻孩子,钱没了,我们还可以挣回来,只要我们人好好的就行,以后我们还可以挣比这更多的钱的。”雪姨见萧佚这么有责任感,心里也不无欣慰的说着。

“雪姨,以后我再也不去偷了。”萧佚痛下决心的说着。

“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要再去偷,我们是穷,但也要有骨气,以后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做人。”雪姨温柔的抚摸着萧佚的头开导着。

但家里最后2毛钱换来的这个包子,被分成了两半,萧佚无论如何也不想吃,要让给雪姨,雪姨终究是大人,又怎么会吃这半个包子,让萧佚一个小孩饿肚子呢?

正当萧佚和雪姨推让这半个包子之际,身边的萧倩却把她手上的半个包子撕下了一边,用稚嫩的小手递到了雪姨面前,甜甜的笑脸上一双明眸充满了期待。

萧佚也瞬时反应了过来,也当即把手里的包子撕下了一块,同样伸递到了雪姨前面,这样,一个包子被分为了三份,每份都均等了。

雪姨再次莫名的感动了起来:“好,好,我们都吃包子,大家都吃。”

温馨和笑容,再次在这特殊的一家三口中弥漫开来。
雪姨一行三人回到家门口时,忽然都愣住了,发现一边的大门是倒在地上的,另一边也已经是摇摇欲坠,而他们出来之前,原先受损的地方萧佚和雪姨都有加固过的,不至于出去一趟回来就垮成这样。
还有窗户,出去之前已经用纸板把玻璃破碎的地方盖得好好的,但现在却出现了几个窟窿,难道林老太婆他们又回来了?这大门敞开着,难道他们还在屋子里面?想到这萧佚不由得心里一惊,身边的雪姨也是身体有点略微的颤抖,但里面又这么安静,不像有人的样子。

就在三人站在门口忐忑不安、举棋不定之际,邻居家的英婶从她家出来,看见了他们三人,就快步走近三人,关切地问:“阿雪你们回来了?你们刚才没再碰到林老太婆他们吧?”

“没有的,他们又来了吗?”雪姨也是神色略带忧虑地问。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6 10:04:23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五章 不凡小孩
“幸好你们没遇见他们,林老太婆和她的侄子,好像是去哪回来又路过这里,她站门口骂了一会,还进屋了,见屋子没人又骂骂咧咧走的,走之前她的侄子把门给踹倒了,还砸了窗的。”

“唉,都是我们命苦。”雪姨无奈的苦笑着。

“不说之前他们那几次过来闹事,但今天你们都这样子,他们还不放过,真是没人性,迟早都要遭天谴的!”隔壁的闫婶听到她们说话,也出来说着。

“就是,你说他们自己本身就不缺房子住,还念叨着你的房子,这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吗?”

“可不是嘛,雪妹子,他们来了你们就赶紧躲,但这房子可不能松手的,一松手你们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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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姨倒没多说多少,反而是英婶和闫婶义愤填膺地说了好一会,虽然她们帮不上什么忙,但说的话也可以让雪姨心里得到了一些慰藉,起码有人同情和关心,不像那边街上的人们,纯粹的冷漠围观和指指点点。

夜,让横州这座边陲小城寂静了下来。

劳累了一天的雪姨也卸下了一身的疲惫,开始酣然入睡。

萧倩眯着眼睛却没有睡着,过了好一会,在黑夜中窥视雪姨似乎睡着以后,伸手轻轻地连拍了两下雪姨胳膊,都没感觉到她的反应后,就悄然下床,提着鞋子走到门边,轻声开门出到堂屋,外面的萧佚早已经在等着,两个小孩就这样悄悄地出了大门,关好门后就径直往城西方向走去。

由于是郊区,一路都是黑灯瞎火,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是黑乎乎的一片,人也只有适应了黑夜之后,才勉强可以看得见前面的房子和物体,但对于萧佚和萧倩来说,似乎都不是什么难事,一路走着都不会碰撞到什么东西的,也不见他们害怕什么的,但似乎刻意避开有人声响和有灯光的地方。

只见两人从城南过了桥,再往前面分叉的一条小路走了进去,萧佚手里多了根长棍子不停地敲打地面,似乎在探路,也似乎打草惊蛇。

如果雪姨或者其他外人看见了他们,肯定被吓一大跳,萧佚和萧倩走进的区域,正是横州城里面很多人都比较忌讳的地方----三片林!横州城有名的乱葬岗,半年来一直传闻半夜鬼哭的地方。

但这些都只是其他人的想法而已,三片林对萧佚和萧倩来说,却是最安全的地方,晚上在被人追打的时候,只要跑到这里面,后面的人再怎么凶神恶煞,也是不敢跟着进来,还会害怕的离去。

虽然外界一直说这里有鬼,但近半年来萧佚和萧倩一直都把这里当成了安全的港湾、安全的家园,却从来没有见过鬼,甚至认为,即使有鬼也是好鬼,至少不会像外面的人一样伤害他们,从这个角度讲,人其实比鬼要可怕多了。

时间久了,他们也发现,这些要打他们的人,虽然对他们凶狠,但无一例外都是比较怕鬼和顾忌鬼的人,不用见到鬼,哪怕是在这听到异常声音都会被吓得不行,于是对于个别敢追进来的人,他们就模仿电视上聊斋里面的声音,还有场景,结果还真能把那些人吓得屁滚尿流、鼠窜不已。

只见萧佚和萧倩,在三片林里面熟络的兜兜转转了好一会,绕到了小山毗邻河边的一处植物茂盛处,一低身,竟然在植物前直接消失,除非是大白天,而且靠得很近,不然还真发现不了植物后面竟然是一个小山洞,洞口里面距离地面一米高处还有个小洞,萧佚和萧倩无疑是从这里进去之后,又爬上了上面的小洞,正是这个垂直的坡度,即使外面有蛇鼠,也很难进从这入上面的小洞。

没多久,洞里第一个拐弯处的土壁上竟然亮了起来,并拖拽着两个人影在上面,似乎里面已经点了灯或者蜡烛的,显然这两个影子就是萧佚和萧倩两人的,只听得一阵阵物品收拾的声音,之后光线便灭了,然后没多久,萧佚和萧倩走了出来,两人手里似乎都拿了些物品,敢情他们到这里就是为了拿东西的。

萧佚前面用长棍子探路,萧倩后面紧跟着,走出了三片林,别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在他们看来如同回家,萧佚之前跟雪姨说的也对,只有人才会伤害他们,鬼是不会害他们的,甚至还会帮他们吓唬走一些要伤害他们的人。

只见萧佚和萧倩过了桥之后,沿着河边往北走,要是雪姨看见的话,估计也会大吃一惊,他们这是往她的婆家方向,也就是现在林老太婆的家走去,但不是在白天,而是在乌漆嘛黑的半夜,他们想干嘛呢?

林老太婆的房子在河边,正门对着马路,后门有条小路通往河边,方便淘米、洗菜、洗衣服的,后面有几棵不算高的树,林老太婆房间的一个窗口刚好就在树下。

林老太婆今天也是劳累了一天,光是去雪姨住处打闹就两次,此时也是悄然入梦中,萧佚在窗外都可以听到林老太婆轻微的呼噜声。

萧佚拍了拍萧倩的手,然后拍了一下萧倩手里拿着的东西,再指了一下边上的树木树枝正下方的位置,萧倩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直接走到大树后面,似乎在换衣服,然后到刚才萧佚指定的树枝底下站着,萧佚然后用一些东西在萧倩的腋下围着,然后再对着窗户指指点点了一会,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林老太婆今天是有点累了,不说走路去亲戚家找人过来帮忙,也参与了前儿媳妇住处的两次打砸,这些身体上的劳累,对林老太婆而言还是可以接受的,但让她心塞难受的是,以前这老实巴交的儿媳妇,只要自己哼一声她都怕得要发抖的人,让她往东更是不敢往西,连犹豫都不会犹豫的一个人,最近被她这么的打闹威胁,她却死也不肯把房子让出来给她,想想也是恼火。

林老太婆正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咘咘”的敲窗户声音吵醒,这声音先是连敲三下,停了一会又是连敲三下。林老太婆梦中被惊醒,又听这声音是敲窗户不是敲门的,迷迷糊糊的床也不起,用带着不悦的语气喊:“谁啊?”

窗户外面没人应答,隔一会后又连敲三下窗户,这下林老太婆是彻底醒了过来,蛮横泼辣的性格使得心底的怒火一下子冲了上来,一边很不情愿的起来点灯,一边靠近窗户把窗推开,一边不客气骂:“你到底谁啊,有门不敲,敲什么窗户!”

窗户外除了灯光覆盖之处,其他地方也是黑乎乎的一片,不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如果有人的话也是可以看到人影,但现在是看不到人影,林老太婆正要再次发怒之际,“咘、咘、咘”敲击窗户的响声再次响起。

只见窗户底下有个白色的物体正敲击着窗户的下沿,并一点一点上来,林老太婆定睛一看:竟然是个骷髅!黑洞洞的眼眶、黑洞洞的鼻梁,以及阴森的牙齿,在灯光的映照下,有说不出的恐怖正对着自己,那骷髅的下巴、颈椎骨等等也一点一点从窗户下往上升起,似乎有要从窗户进来的之势,林老太婆虽然平时看起来属于那种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脏话也能骂出口的悍妇,但也只是针对人,现在面对的是死人骨头、涉及鬼怪一类未知的东西,心底还是有种本能的害怕,尤其是老到了预见天命的阶段,对这方面更是忌怕莫深。

只见林老太婆直接脚底一软,“啊,鬼啊!”的一声惊叫,直接脚底一软,紧跟着“噗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随即浑身颤抖着连滚带爬地往远离窗户的地方爬,正当她慌慌张张爬到另一头的门边,哆嗦着扶着门爬起来,手忙脚乱要开门出去之际,平时很好开的门一时却怎么也打不开,又是听到一阵“咘、咘、咘”的敲窗声,林老太婆吓得又是一阵颤抖,手在门上乱开门的同时,眼睛不由自主地又往窗户看了过去。

这一次什么也没看见,骷髅没有进入屋子,也不在窗户上,林老太婆擦了一把眼睛再看,确实什么都没看见,心神稍微定了一下,在对着窗户暗自思量刚才是不是眼花之际,更让她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窗户上面缓缓降下一双脚,然后是一双腿,一个身子,似乎从天而降,吓人的是,这人不大,似乎是个小孩子,但他脚上穿的鞋子、身上穿的衣服,竟然是死人才穿的寿衣,这一点林老太婆可以确定加肯定,顿时林老太婆站起来的身子又一下子软了下去,直接瘫靠在门上,连扭头不看窗外的力气都没有了,两眼惊慌失措地看着窗外缓缓而降的鬼,嘴里反复地唠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窗外的“鬼”终于停住了,看身材像是个小鬼,头上戴的帽子、身上穿的衣服、脚上穿的鞋子,的的确确就是死人的用品,脸却被帽子、头发遮盖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楚,一手拿着根蜡烛往嘴里送,似乎在啃食火红的蜡烛,另一个手捏着一个骷髅,让黑洞洞的眼眶对着林老太婆晃,整个“鬼”漂浮着出现在窗户上,散乱的长发下一双眼睛似乎正在盯着林老太婆。

林老太婆平时泼辣耍横只是对人,谁都敢骂,可何曾遇到过这种场景?在已知天命的年龄,面对着这从天而降的鬼,已经全没了以往的泼辣蛮横,现在是怕得一塌糊涂,裤子也湿了一大片,有些甚至流到了地上,腥臭味也已经从林老太婆身上散发出来,显然已经大小便失禁,但林老太婆全然不顾,还是语无伦次的喊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你别过来、别过来”之类的话语。

忽然间,那漂浮的鬼“呼”的一声之后,手脚开始在空中舞动,接着它前面飞起一片雾,向屋内飞洒进来,再接着它手里啃了一半的蜡烛直接对着林老太婆扔了进来,恰好砸在林老太婆头上,然后又是一个骷髅砸在她身上,落到地上后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林老太婆。

林老太婆痛倒不是很痛,但就是怕得要死,顿时杀猪般惨叫起来:“救命啊,有鬼啊!”,林老太婆的身子一下子似乎又充满了力量,爬起来,使劲地对着门的插销推拱了好几下,终于把门打开,一身屎尿的拼命往门外跑,由于她的卧室是侧房,出了门之后,又“霹雳乓啷”地撞倒了不少堂屋的东西,愣是不管不顾地硬冲到了大门处,这次倒是挺顺利把大门打开,然后以一个老年人不应该有的矫健和速度,真见鬼般的往远处的灯光处狂奔过去。

与此同时,林老太婆凄厉的叫声也在午夜空无一人的大街炸雷般响起:“救命啊!有鬼啊”、“菩萨救命啊,有鬼吃人啦!”,声音充满了恐惧、绝望,更是响彻大街两侧。

林老太婆叫声惊扰了的大街两边居民,让不少房子都亮起了灯光,不少小孩也被林老太婆的恐怖叫声吓得哭了起来,街上的狗更是被惊扰得狂吠不已,一时鸡飞狗跳,整条街都炸开了。

始作俑者的林老太婆在奔走了一段距离后,一头撞上了街道拐弯处的一家店铺的一楼木柱子,直接倒下晕了过去,她本人算是消停了下来,但被她惊扰的邻居和鸡狗,却是骚乱的开始。

如果林老太婆喊的是“救命”,出来的人还多一点,但她半夜喊“有鬼”之类,这些被惊扰的人家,有的不敢开灯、有的开了灯又躲进被窝、还有的开灯后直接烧香求菩萨保佑,林老太婆求救声大家都听到了,但一时就是没几个敢出去看看什么情况的。

直到过了好一会,才有几个胆子大的出门查看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一路寻过去时,才发现了之前狂喊救命的林老太婆,仰面朝天地倒在大街转角处的一根木柱子下,脸色惨白,头上有一个似乎碰撞后产生的大包,身上还散发着一阵阵大小便的恶臭,似乎之前受到了强烈的惊吓失禁了,万幸的是,呼吸一切正常,应无大碍。

而林老太婆闹鬼的窗户下,在林老太婆夺门而逃之后,有个小身影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绳子,那漂浮在空中的小鬼也慢慢落到地上,只见原先地面的小身影迅速帮忙解开了缠绕在小鬼身上的绳子,再爬进屋子捡出之前扔进去的骷髅和蜡烛,而从空中下来的那个小鬼,则把身上的帽子、衣服、鞋子脱下装进一个袋子,然后一起就悄悄地从没人的河边开溜了,显然今晚林老太婆见鬼的这一幕,其实并不是什么有鬼,而是有人在捣鬼,也很明显,这一出戏就是萧佚和萧倩捣鼓出来。

可怜林老太婆骄横跋扈一世,没想到今晚却被两个小孩吓得屁滚尿流,洋相出尽,就差没呜呼哀哉丧命了。其实也不能全怪林老太婆胆小怕鬼,世界上怕鬼的人那么多,林老太婆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人的大胆总是相对于一些熟悉的人和环境,但对于一些未知的环境和事物总是存在着一种莫名的敬畏感。在水里游泳时,如果清澈见底,水下没有什么东西,自然游得踏实和放心,但要是在一些深不见底的水库和河流,不确定水下是否有一些危险的生物,自是游得忐忑不安,生怕下面有东西把自己拽下去,因而对未知世界充满了敬畏感;

再个或许越是年纪大老年人,越是对生命尽头的另一个世界充满好奇和敬畏,对鬼神也大多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真真实实的人骨骷髅,突然冒起的灰雾,戴着寿帽、穿着寿衣、寿鞋从天而降的漂浮在窗口,披头散发,一手拿着骷髅,一手拿着红蜡烛对着她的鬼,额头上被红蜡烛砸中的真实痛感,都恰恰印证了林老太婆心中对鬼怪的认识,打开了心中对鬼怪恐惧的大门,瞬间精神崩溃了,自是不会怀疑是有人在捣鬼。在她苏醒过来后,不管别人信不信有鬼,她都坚信有鬼了。

城西那边的角落被林老太婆折腾了个鸡飞狗跳,城南这一边还是比较安静,萧佚和萧倩趁着黑夜悄悄地回到家里,雪姨房间的门还是虚掩着,依稀可以听见雪姨轻微的呼吸声,萧佚和萧倩就各自回床睡了。

第二天,林老太婆半夜被鬼敲窗,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串的事,先是在城西起源,然后很快就被横州各大茶楼的茶客、麻将馆牌友、城里流动工作的人们传得纷纷攘攘,其中不乏被好事者添油加醋,描绘出了多个版本。

如林老太婆亏心事做得太多,半夜鬼敲门索命;

林老太婆年轻时做窑姐堕胎过多,老来报应上门;

林老太婆白天欺负林寡妇,半夜林寡妇的夭折的儿子回来替他娘讨公道;

也有无神论者直言林老太婆坏事做得多,晚上心虚加上老眼昏花错觉而已等等

诸多言论,莫衷一是,但有一点肯定的是,林老太婆被吓得够呛,家也不敢回,直接在侄子家过的下半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城北观音庙去烧香祈求保佑。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6 10:20:2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我人品有问题?回复了也上不去?要沉下去太监了?太受打击了,无语中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6 11:34:2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这回顾不上邱富贵死活了,自己也开始手脚乱舞的想往上浮出水面逃生,他这么使劲一窜,脚下的手居然被他挣脱了,可惜还没到水面,却被已经没有正常意识的邱富贵一把死死的抱住了,任凭大炮三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绝望的大炮三只能陪着邱富贵“咕咕”的喝水,并且一起往下沉,渐渐地迷糊了过去。

正当邱富贵和大炮三失去意识、停止挣扎往下沉之际,水下模糊的黑影开始上浮,先是抓住了邱富贵的脚,解开了他脚上的束缚,然后在水下托着抱在一块的邱富贵和大炮三,逐渐往岸边靠。岸上的人在高处,隐约可见邱富贵和大炮三的身影,水下的另一个黑影却看不见。

正在此时,河里又“噗通”、“噗通”、“噗通”的三声巨响,似乎有人跳下河来救人了,水下的黑影便把邱富贵、大炮三两人使劲地往来人方向推去,然后再度潜入水下深处,迅速的往上游不远处的一密林处潜去,此处河岸不但树木茂密,水边的一些水草也相对茂密,覆盖在水面上,足以让远处的人看不到岸边的情况。

这时,此处水面轻轻的异响了一下,随即从水里钻出了一个小脑袋,警惕的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没人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慢慢的呼出一口气,似乎在调整身体的呼吸状态。

这是一个人,还是个小孩,一个水性比较好的小孩,根本不是什么水鬼!要是有人看见的话,肯定认得这小孩,因为这小孩就是林寡妇身边的萧佚!

只见萧佚上岸后,迅速的从一灌木丛里面拿出一个布包,迅速的擦干身子,并且穿上衣服,然后又把手里的绳子卷起放入包内,再若无其事的往下游走过去,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远远地看着人们对被救起的邱富贵和大炮三施救。

萧佚自小在水边游玩,水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至少远远地超出了一般人,也记得教他游泳的老师傅说过,人溺水4到6分钟左右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从抓住邱富贵的脚往下拉开始,自己就开始数数,直到最后也把大炮三推出水面,自己也就默数了150秒而已,他们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果然,人群围观的观众开始欢叫起来:“醒了,醒了,他醒了”,“他也醒了,都醒了”先是大炮三吐出了几口水后,眼睛也慢慢地睁开,然后紧跟着没多久,头朝下、腹部倒挂在公园长椅上的邱富贵,也在一名老者不停拍打背部之后,也吐出了呼吸道和肺部的积水,也开始悠悠的醒来。

萧佚远远的望着欢呼的人群,再次悄悄地从没人的另一条小路走了。对于萧佚来说,这只是给他们的教训,并不是真的想要淹死他们,缘由就是邱富贵和大炮三都参与了林老太婆对雪姨家的打砸,并且造成了雪姨、小倩和自己三人身体上的伤害,再加上以前也多次打砸过雪姨家,这样的坏人就应该整治,林老太婆在此之前已经得到教训,现在是轮到邱富贵和大炮三而已。

做这事情之前,萧佚早就了解邱富贵和大炮三经常在中午的时候,会到这里的河边游泳的,就提前准备好了布袋、打好绳套的绳子,和一截木棍,等求富贵和大炮三下水游来时,他就在这里悄然潜入水下伺机行动,在陆地上是绝对干不过他们的,但在水里就不一定了,自己以前就经常在水里潜伏过7、8分钟不用换气也是常事,比很多大人的水性都要好。所以就打算趁他们不注意,先在水下用棍子捅他们,等他们受惊在水中立起后,再用绳子套住他们的脚,再使劲把他们往水下拉。

本来也只是想吓唬一下两人出口恶气就开溜的,没想到他们两人这么不经吓,也没想到陷入混乱状态的邱富贵会把大炮三死死抱住一块往下沉,省却了他不少事,他俩在水里挣扎不到两分钟不到就先后失去了意识一动不动的,只能赶紧把他们往水面上送,让人去救治了。现在既然他们都没事了,自己就要及时开溜了。如果下次他们再敢来欺负雪姨和自己兄妹的话,不介意下次再这么整治他们。

苏醒的邱富贵也好,大炮三也好,都是全身颤抖、惊恐不已,全都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法和围观救治他们的人们说清楚什么状况,但两人都一口咬定:水下有两只冰凉的人手,使劲的把自己往水下拖!大炮三本来觉得邱富贵脚上的东西不像是人手,有点像水草、绳子之类的,但自己的右脚腕也的确像是被两只冰冷的手握住使劲往下猛拽过,不然自己也不会大惊之下,被邱富贵反过身抓住自己一块往下沉,至于失去了意识后又是怎么浮上来的也是莫名其妙。

围观的人们听了两人心有余悸的结巴阐述后,也炸开了锅:

“水下有冰冷的手拉你们?我就一直在河边坐着,这深水区刚才也就你们两个下去,也没看见其他人下去,怎么会有手去拉你们呢?你们不会是相互闹着玩出事的吧?”

“怎么可能,富贵沉下去时,我还距离他好几米,怎么在水下拉他?”大炮三不满的回问着。

“是的,没错,我坐在那头靠得近,也看得很清楚,邱富贵沉下去时,大炮三的确距离他有点距离,不可能是他拽的,再说了,即使两个人闹着玩,也不至于这样玩命似的玩吧。”

“难道这水下真的有水鬼?这横州河可是每年都要淹死一两个人的。”

“不一定有鬼,也可能是水猴子,这玩意在陆地上连猫都打不过,但是在水里却是力大无穷,可以把一头牛拉下去的,拉下你们两个大男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这里真的有水猴子,每天在这水里玩耍的人那么多,怎么就没见出事,偏偏是他俩出事呢?难道水猴子就那么好,一年只坑害一两个?”有人质疑着。

“你要是不信,要不你现在跳下去试试?”被反驳的人不服气的反问着。

“我傻啊,这种事情拿自己的命来求证的,我最多以后在这不下水就好。”质疑者冷笑着回答,大伙都跟着哄笑起来,气氛也相对轻松了一点。

“反正我不信河里有水猴子,不然今年这河里就不仅仅只淹死了一个小孩子,还是在河边戏水不小心滑下去的。”

“也是的啊,要是真有,你们俩今天还真上不来了,除非水鬼、水猴子是你们家亲戚,才可能放过你们!”

“就是,这有道理--- --”忽然接口的人嘴巴张开着停住了,转而一脸怪异的看着邱富贵。

众人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也是同样神情古怪的看向了邱富贵。

邱富贵虽然大难不死,但也没完全从恐惧中缓过来,看见这些人表情奇异的看着他,心里也有点不解和发毛,也有些生气:“老子又没死,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欠揍啊!?”

一个跟邱富贵还算熟络的人,语气略带艰涩的说:“阿贵,年初在河里淹死的那个小孩,是林寡妇的儿子,不正是你姑妈林老太婆的孙子,你的表侄子么?你之前和大炮三还砸过他妈妈的屋子的。”

邱富贵一下子脸色煞白起来,他可以不信水猴子,但对鬼神一说多少还是有点顾忌的,也多少有着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前两天和姑妈、大炮三带人打砸了表嫂家,当天晚上姑妈就出事见鬼,今天自己和大炮三也出事,这还真他妈邪门!他本来还不信,但水下那双冰冷的手抓住他右脚时,这感觉也太真实了--

邱富贵想到这就挣扎着起来,板着脸一言不发的往家里走,身后大炮三见状,也挣扎着起来跟着他一块走了,留下了一群围观群众在面面相觑。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7 14:01:30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七章  恢复平静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是有些不明真相的观众很疑惑的问着。

“这河今年只淹死了一个人,要真是有水鬼,估计就是年初溺亡还没找到替身的林寡妇的儿子。”

“那又怎么了,跟邱富贵和大炮三有什么关系吗?又不是他们推下去的。”

“你们想想,前两天林老太婆和邱富贵、大炮三不是去把人家林寡妇的家给砸了,人也打了吗?结果那晚林老太婆就遇到半夜鬼敲门的怪事,被吓得大小便都失禁的晕倒在街头;今天中午邱富贵自己,差点在这游了多年的河里淹死,还有大炮三,不也参与了林寡妇家的打砸,今天同样差点淹死在这里,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难道是林寡妇的溺亡的儿子在惩罚这些欺负她母亲的人吗?”

“不然你说呢?活这么大,我还没见过溺水的人这么快就浮起来,还直接对着岸边漂回来,像是下面有东西托他们起来一样。”

“不是说林寡妇的儿子和林寡妇不亲,甚至很不喜欢林寡妇的吗?”

“再怎么不喜欢,那也是她亲生母亲,怎么能看着自己母亲被人任意欺负呢?”

“可不就是嘛,再说了,之前那也是被林老太婆教唆坏了,林老太婆是觉得林寡妇有点傻,就不怎么让她近儿子的,还经常在小孩面前说她坏话,小孩能喜欢她吗?”

“嗯,要是这样的话,看来这鬼并不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尤其这人是亲戚的情况下。”

“这样也就说得通了,难怪那么多人的,就偏偏林老太婆、邱富贵、大炮三他们会见鬼,这还真是冤有头债有主的----”

大炮三跟上了前面的邱富贵,走着走着,大炮三叹了一口气,“阿贵,今天这事也真他妈的邪门,你我兄弟一场,也算是同生共死过,有些话我也直说了,以后其他事情你可以找我,但去为难林寡妇的事就不要来找我了,我也劝你别参与这事。”

邱富贵闭眼昂头深深吸了口气后,又睁开了眼睛,用手掌拍了拍大炮三的肩膀,“放心,都是兄弟,不会让你为难的,有些事我也知道怎么做了。”

回到家里,发现姑妈和自家婆娘也回来了,姑妈的精神也好了不少,但还是有点目光呆滞的感觉,显然没有完全的缓过来。

邱富贵:“姑妈,那晚你真的没有眼花?”

林老太婆:“不会的,没有眼花的,我现在穿针线都挺利索的,怎么会眼花呢?”

邱富贵:“那会不会当时正在做梦,或者梦游说什么的?”

林老太婆:“阿贵,姑妈都跟你说很多遍,姑妈当时一切都很正常,也真真切切的见到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那你有没有看见那鬼的脸?”

“这倒没有的,它戴着个帽子,头发也有点长,想看也看不清的,只看到它拿根红蜡烛嘴角一动一动的在吃。”

邱富贵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略微提了一下神:“我今天和大炮三也出事了,都差点淹死在河里,就在那游了三十多年泳的地方。”

“啊--”、“嘭--”的接连两声,“啊”的惊呼是他婆娘叫出来的,“嘭”的响声是他姑妈手里的杯子没拿牢掉到了地上。要是平时邱富贵这么说来,两人还可能觉得他在抱怨、发牢骚,甚至开玩笑,但有了晚上林老太婆的撞邪案例在前,两人的心里已经有点脆弱,再经邱富贵这么个神态语气说出来,即使是三伏天,还是感觉到袭体的寒意。

“怎,怎么回事?”林老太婆还算沉得住气,但他婆娘却是声音有点发抖的问着。

“我和大炮三两人,都可以肯定水底下有双冰冷的手在拉我们的脚,使劲的往深处拖下去,但绝对不是幻觉,但那个地方当时除了我和大炮三,没有其他人在水下,按理不存在有人跟我们捣鬼的。”

“难道真的有水鬼?那后来,你们怎么上来的?”

“当时连我都们自己都认为要完蛋,都晕了过去,但奇怪的是,后来救我们的那几个人都说,他们刚下水,我俩自己却莫名其妙的浮到岸边来了。”

“怎么会这样?”纵然林老太婆一把年纪也不算见识少,但此时也理不出个一二来。

“姑妈,有些我话也直说了吧,自从昨天我们找了表嫂的麻烦开始,我们就好像被盯上一样,那天晚上你撞邪、今天中午我和大炮三差点淹死,估计这撞邪和表嫂的事情有关,我的意思是,表嫂那边的事就让她去吧,我们别管了。”

“不行!,她祸害了我儿子,你表哥、还祸害了我孙子,你的表侄,这事绝对跟她没完,至少她也得把那房子让给我们做补偿!凭什么便宜那骚货!”林老太婆是怕鬼,但绝对不怕人,尤其是林寡妇,一提起她就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她一脚踹得远远的,好把好房子留给自己用。

“我们都去找事好几回了,房子没搞到不说,还搞得我们现在都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说我们赶尽杀绝、灭绝没人性的。”邱富贵皱着眉头说。

“指指点点又怎样,他们敢动我们半根毫毛吗?!反正我儿子、孙子都没了,我就不能让那骚货好过!”林老太婆怒气上来,怕鬼的恐惧居然一下子消失了。

“姑妈,你就不觉得这些事邪门吗?街上这么多人家,为什么偏偏你撞邪?你都说那晚鬼要害你,结果没害就放过了你;今天河里那么多人耍水,为什么就偏偏我和大炮三出事?本来应该淹死了的,结果到最后蹊跷的浮出了水面,出事的都是打砸表嫂家里的人,你还觉得是意外吗?”

“不是意外,那又是什么?”

“这绝对是对我们的一种严重警告,我现在都在怀疑这鬼就是虎子表侄了,我们这样欺负表嫂的,也只有他才会警告我们,而不是要我们的命,要真是要命的话,我们的命早就没了!对了,忘了说了,我和大炮三差点淹死的地方,就是虎子表侄年初落水遇难处附近!你自己想想吧!”

林老太婆这下是有点懵了,但脸上还是有点不服气,嘴巴张开着,想反驳说点什么一时又说不出来,但终究她的个性太倔了,还是说了出来:“我们对虎子那么好,这鬼不可能是他的,你胡说!”

“我们对他再好,也不代表他能容忍我们对他亲生母亲赶尽杀绝的!你要是还不信这邪,那你今晚回你自己的家过夜试试,看看今晚会遇见什么!”邱富贵也不傻,看出林老太婆心里还是有气,但也不打算在这方面再盲目跟从林老太婆,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后更是如此,所以不无讽刺冷冷的说着。

林老太婆顿时身体颤抖了起来,似乎那个一身死人装扮飘在窗口,恶狠狠盯着她的鬼又出现在了她面前。这时候她是绝对不敢回家的,更别说回家过夜了,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什么恶毒的话都敢骂出来,唯独对鬼打自心底的害怕,以前没见过也还好,但经历了昨晚那一遭以后,心底是彻底的怕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老太婆也是没辙了。

“事不宜迟,等会我还是得找一名法师过来帮忙做做法事,超度一下虎子,你就先不要回去了,就留在这,直到大师允许了再回去,至于表嫂那边的事,以后我们就不要管了!”

林老太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像是煮熟的鸭子飞了一样的有点不甘心,邱富贵心里哀叹着,自己之前怎么就那么糊涂,跟着这姑妈做这种过分缺德的事呢?

人总是在吃亏付出代价后,才会反省自身,如果邱富贵跟着林老太婆抢占林寡妇房子得逞,并且没有这些鬼怪找他们麻烦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有现在这般的感悟。

很快的,邱富贵和大炮三下河游泳,被水下不明之手使劲往下拽的事,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又在横州城的大街小巷、餐馆茶楼传开了,很多人都认为拉他们下水的就是水鬼找替身,甚至直言水鬼就是年初溺亡的林寡妇儿子,看不惯自己母亲被林老太婆、邱富贵、大炮三他们欺负,直接挨个找他们报复,如果不是亲戚关系,他们三都得死了。

一时间,横州城里很多家长更是严管自家小孩,不允许下水玩耍,即使浅水区也不让去,怎么哭闹也不让去,再吵闹被家长棍棒伺候的也有好几例。

始作俑者的萧佚,本意也就是吓唬一下他们,出口恶气而已,怎么也想到后面会引出这么多的事情,在别人都在忧心忡忡、一片恐慌中,他若无其事的沿着河边回家,顺便捡了一些可以换钱的塑料瓶子,双手拿不了那么多,就用绳子绑着抱了回去。

雪姨和萧倩正在家里看着烤红薯的炉子,雪姨主要是靠烤红薯谋生,现下这烤红薯的炉子那天被踹倒在地上,又被大铁锤砸了几下,里面的泥碎了还好弄,但铁炉子中间部分都已经变形凹陷进去太多不能使用了,正在发愁,看见萧佚抱了一大捆塑料瓶回来,也吃了一惊:“小佚你上哪捡瓶子去了,还捡了这么多的?”

萧佚也不好意思回答到河里整人去了,就说:“我看见人家扔在河边的东西挺多的,就捡点有用的回来。”

“下次不要一次捡这么多,一点一点的捡,别累坏身体,知道吗?”雪姨怜惜的说着。

“雪姨,这瓶子轻得很,我抱得动的,没事。”萧佚也看见了变形的铁桶炉子:“雪姨,这罐都凹陷成这样,可能用不了了,我们能不能用铁锤从里面砸几下,把凹的地方砸出来?”

雪姨有点无奈的说:“砸是可以砸出来的,就是中间凹下去太多了,没法从里面砸的。”

“哦,我看看,”萧佚走近仔细地看了一下,发现这铁桶炉子中间的确变形严重,都凹进去挤占了一大半的空间,就算拿铁锤去敲也不好敲的,正歪着小脑袋苦想之际,忽然看见墙角那边有一堆圆木,这些圆木正是烤红薯用的柴火,有油桶一般高度的长度,眼睛不由一亮:“雪姨,我有办法了!”

雪姨一见萧佚这么高兴和肯定的说着,也不由惊喜的问:“你有什么办法?”

萧佚指着墙角的那堆圆木柴火高兴的说:“我们先把这些大的柴火立起来放到铁桶里面去,然后放不下时,我们就用小一点的柴火放中间,用铁锤敲进去,然后就可以把中间变形的地方给顶出来了!”

雪姨一听也是一下子明白过来,高兴的说:“萧佚真聪明,这办法我就想不出来的。”

当下说干就干,先是把铁炉子里面的碎泥渣去掉,移到柴火堆边上,往里面塞圆木柴火,用铁锤敲,按着这方法还真把严重凹陷的铁桶,给一点一点的鼓了起来,快差不多恢复的时候,萧佚阻止了雪姨的继续塞小圆木进去。

雪姨愣了一下,萧佚解释着说:“再敲木柴进去的话,等下铁桶是鼓起来了,但木柴也取不出来了,所以剩下的我们把木柴全取出来,剩下的直接用铁锤伸进去敲出来好了。”

雪姨拍了拍额头,苦笑着:“看我这事情做得,都糊涂了,幸好你提醒,不然等一下木柴挤紧出不来就搞笑了。”

又是经过一番努力后终于好了,尽管大铁桶中间部位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有些变形,但起码已经是可以正常使用了。完了以后,三人突然你笑我、我笑你的笑了起来,原来这一阵忙乎,尤其是用泥巴搞隔层的时候,三个人的身上、脸上都沾了些黑灰和泥巴,都成了花猫脸了。

经历了劫难之后,生活虽然没有出现彩虹,但是也恢复了平静,林老太婆他们也没再来找他们的麻烦,雪姨、萧佚、萧倩三人每天都是围绕着烤红薯卖过日子,虽然雪姨多了两个小帮手,但靠卖红薯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生活也还是比较清苦。

街头巷尾还是会有些知情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对他们红薯摊睥睨而视不愿光顾,即使平时走在街上,也有些人会带着各种复杂的眼神看他们,刻意的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甚至一些沿街店铺一看见他们走过,都会相互提醒看好东西。

有时候,一些有意无意的人情冷漠,比冬日刺骨的寒冷更让人心寒,但对雪姨、萧佚和萧倩三人来说,只要没有人会对他们造成实质的身体伤害,已经很知足了,贵在日子过得稳定和平静,哪怕全世界都看不起他们都无所谓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红薯摊的生意还是不怎么好,赚不了什么钱,只能解决三人的温饱而已,要是需要花钱买点其他日用品,就显得有点捉襟见肘,萧佚发现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更没必要三个人都耗在这上面的,就每天除了帮雪姨出摊、收摊,让萧倩陪着雪姨外,其余时间,自己就拿着个编织袋在城里到处捡一些可回收的废品,卖了之后可以补贴点家用。

半年下来,萧佚不但对横州城的大街小巷都熟悉得一清二楚,甚至连有几个垃圾堆、几个废弃点,都什么时候有新垃圾出现,也了解得七七八八的,也从最初的的捡塑料瓶、废纸板,逐渐扩展到了能卖到废品回收站的东西都捡,回家后分门别类的摆放,到一定量后再拿去废品收购站卖。

这样,居然还真的赚了点小钱,除了可以支持家里日用开支外,还可以攒下一点钱,这一切做得让雪姨一愣一愣的,她就怎么也没想明白,就这么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怎么就那么聪明,很多东西只教他一遍,基本上就会了,甚至有些东西自己想不到的他却能想到了,不管怎么样,面对家境的改善,还是由衷的高兴,虽然还是清贫,但日子还是过得也算舒心和踏实。

这天,萧佚发现积累的废铝的小袋子已经满了,就决定先把这些废铝拿到废品收购站卖掉,收购站的老板是一个姓周的老人,和他打交道的都叫他“老头”,老头头发白了一半,走路也有点缓慢,看上去是一个老实憨厚的善良人士,但萧佚觉得这老头会耍滑头,得防他一点,于是出门之前,萧佚就把那袋子的废铝碎片放自家的称上称了一下,有3斤,经过菜市场时,又找了市场的公平秤称了一下,也有3斤多一点,心里也有了数。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7 14:38:18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八章   意外变化

果不其然,到了老头过称时,3斤多的废铝只有2斤半了,萧佚吓了一跳,知道这老头黑,但没想到这么黑,立马提出异议:“老板,来之前我在家称过了,有3斤,怎么到了你这就只剩下2斤半了?”

老头根本没把萧佚一小屁孩当一回事,“去、去、去,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称?别在这不懂装懂的。”

“就算我不懂,但也在市场公平秤也称过了,同样有3斤多一点,这你又怎么说?”

“他们事不关己,可以无所谓的乱称,但你在我这卖东西,当然以我的称为准了,就这规矩,你卖不卖?不卖赶紧拿你的东西走人!别妨碍我做生意。”

“老板,你不是在坑人吗?你的称肯定没市场的公平秤准,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老头心虚之下也有点不耐烦了,“卖就卖,不卖拿好你的东西赶紧走人,别在这碍事。”

“这不是走人这么简单的事了,我在你这里卖了这么久,你肯定不止坑我一次,多少给点补偿吧?”萧佚也不客气的说。

“什么补偿?你个小屁孩懂个屁,就会胡说八道!滚-----”老头见萧佚只是个小孩,就按耐不住发火,直接把萧佚的那一袋东西往门外一扔,对着萧佚嘶吼着。

萧佚看着这一脸温和的老头终于撕下了伪善的面具,也不恼火,反而笑眯眯地说,“老头你别后悔哦?”

“我后悔个屁,你马上给我滚!”老头指着门口对萧佚下了不好的驱逐令。

“好,我滚。”萧佚居然爽快的答应,捡起地上的废铝袋子径直往外走,老头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就处理了这事,反而有点意外。

谁知萧佚走到了门口外的路边,直接扯着嗓子左右扭头喊:“大家过来瞧,过来看啊,废品站老板坑人了,三斤的废品只称出2斤半,真坑人!大家过来瞧,过来看啊,都来评评理--  --  --”

老头一听勃然大怒,直接往前冲要去打萧佚,萧佚也机灵,一看势头不妙撒腿就跑,一边看着老头步履有点不灵便的追,另一边又继续喊:“废品站老板短斤缺两被识破,还要打人啦,救命啊!---- ----”

萧佚见老头腿脚不是很方便,跑的时候也故意没跑远,就在废品站附近兜圈子,老头想把萧佚抓住狠狠地打一顿,直到他跪下喊爷认错为止,但每次总差那么点距离就是抓不住,气得七窍生烟,但一时又对萧佚无可奈何。

街上的人看见这么一老一小在街上兜圈子,都觉得有趣,都在一边哈哈大笑的的看热闹。

老头身体本来就不灵活,没走多久就开始有点累,加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老脸也有点挂不住了,就停下来,带着一点气喘吁吁的威胁,“兔崽子,抓不住你,等下我去你家收拾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萧佚见他停下来,自己也停了下来:“什么!你收废品短斤缺两了,还要上我家找麻烦?!大家过来瞧、过来看啊,收费站老板坑人不说,还要上人家家里找麻烦了--- --- ---”

老头一听又怒气上冲,继续追赶萧佚,萧佚哪里会让他抓住,一时周边观众都哄笑不已,甚至有人开始嘲笑老头:“老头,你都一把年纪,还短斤缺两坑人家六岁小孩,也太不像话了吧?”

“可不就是嘛,做生意讲究诚信、童叟无欺的,人家小孩3斤货你黑人家半斤,你也太黑了,以后谁和你做生意!”

“老头,你都大半截身体都已经埋在土里了,还坑那么多钱干嘛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那个小佚,你就别管他什么短斤缺两的,你回头来他这里偷,完了找个时间再卖给他好了,你也不亏的。”熟悉萧佚的一个中年也笑嘻嘻的出着馊主意。

萧佚听了连连摆手:“那不行的,我雪姨说了,做人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以后我是不会再偷的了。”

“这老头本身也不厚道,你还跟他讲什么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你这样是要吃亏的。”

“老头,你看看,你的觉悟还不如人家一个六岁小孩嘛,哈哈-----”

老头气得两眼通红,但一时的确拿萧佚没办法,只好悻悻的对着众人回嚷了一下:“你们知道什么,就只听这小屁孩胡说八道的”。

萧佚又开口了:“老板,我一直把东西卖给你,也算老顾客,你就把我应得的钱给我,以后我们的生意还是继续吧。”

“门都没有,你这兔崽子赶紧滚!”老头没好气的回应着。

“哦,又是滚啊,好,我滚。”萧佚说完又往大街中心走了几步,又开始喊“大家继续瞧,继续看啊,废品站老板---------”

话没说完,老头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再次冲上来要抓萧佚,萧佚哪会让他抓住?只见他故意放慢了点脚步,还是差那么点没让老头抓住的,在街上逗着老头绕圈子,一边跑一边喊着的,围观的人都在哄笑不已,有的甚至笑得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死老头子!”忽然一声怒吼从屋子里面响起,随即从收购站快步走出一个身材略微消瘦、满脸怒火的老妇,“你跟这么一个小屁孩较什么劲,你还要不要脸!你不要脸老娘还要脸呢!你马上给老娘滚回来!”来人正是老头的婆娘,肖阿婆。

肖阿婆个子不高,身材偏瘦,老头个子高、身体也壮;肖阿婆性格大气、爽快、干脆,老头却沉闷内向、小气,斤斤计较的,家里大事很多时候反而是肖阿婆说了算,肖阿婆在家的权威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两个人的组合也算是优势互补了。

别看老头比较倔、个子也高大,但在肖阿婆面前却是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老太婆喊他滚回来,他还真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回到屋檐下。

“还有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不想混了,敢来逗老娘的男人玩!”肖阿婆手指着萧佚不客气的吼着。

“阿婆,这个我是不敢的,我逗谁也不敢逗到阿婆你的头上啊,只是老板趁你不在,坑了我的斤两,还要打我才这样的,”萧佚一脸委屈又真诚的说着,末了还拍马屁的恭维着补充一句,“我们都知道阿婆你正直、大气、爽快,能干大事,不是小气巴拉的老板能比的,当时要是阿婆你在,肯定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真诚的说来,这要比比成年人说出来更有穿透力和感染力,肖阿婆本身也是一肚子的怒火,听了这话后也一时还真气不起来,就笑骂着说:“我就一收破烂的居然能被你说成是干大事的?你这小鬼也太会说话了吧!但是你也别想轻易过关没事,你把我男人当猴耍了,我就算逮不住你打,也起码告诉你雪姨,一定让她打你个屁股开花!”

萧佚一见肖阿婆这么笑着说,估计也不怎么真的生气了,也就笑眯眯的靠近肖阿婆:“嘿,这事好办,肖阿婆的做事公道我一向信服的,这事我也的确不对,不用你找雪姨,我现在就翘起屁股让你打好了”说完就在肖阿婆面前翘起了小屁股。

肖阿婆听他在众人面前这么说,给足了她十分的面子,一时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中的剩余的怒气顿时消得无影无踪,甚至全身的毛孔都有点舒坦起来,见萧佚还真的把小屁股在自己面前翘了起来,就哭笑不得的随手在萧佚屁股上不痛不痒的的拍打了几下:“以后有什么问题就找阿婆,不许再这么胡闹了,知道没?”

“嗯,好的,好的,阿婆的话我一定听。”萧佚也笑着站直了腰。

肖阿婆重新板着脸对着街上围观的人喊道:“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别堵在这添乱了,不然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众人一看没热闹看了,肖阿婆又不好惹,就纷纷笑着散去,肖阿婆转头对着老头又吼起来:“你这老不死的还愣着干嘛!赶紧把少萧佚的钱都补上,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萧佚也顺利的把应得的钱拿了回来。

直到萧佚走远了,肖阿婆还在看着萧佚的背影不无感慨:“小佚这孩子还真不一般,这么小就能说、能干事,比小雪之前的那个孩子小虎不知要好多少,小虎没了,却有个更好的萧佚来代替,或许这也算是上天给予小雪的一种福报。”

看见老头子还是木讷的站在身边,又不禁骂道:“你这老不死的,不去干活还愣在这里干嘛?!”老头子老实的“哦”一声,转身正欲离去,肖阿婆又加了一句:“萧佚他们孤儿寡母的,也真不容易,你以后就不要欺负人家了。”

萧佚正兴高采烈的往家走着,遇到了一位邻居的唐婶,唐婶看见了萧佚,却一脸焦急的跟萧佚说:“小佚,你赶紧回去,我出来的时候,好像是你雪姨犯病了。”

“犯病了?什么病?”萧佚愣了一下,尽管一头雾水,但听到雪姨有事还是感觉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门口,还没等唐婶回答,就撒腿往家里跑。

“你雪姨有时候精神不是很好的,你要赶紧回去照顾一下她。”唐婶没想到萧佚的反应这么快,只能有些急促的对着他的背影喊着。

萧佚一路狂奔着往回跑,恨不得马上就回到,今天出来的时候,雪姨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犯病呢?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只能加速往回跑。

还隔着两条街没到家,萧佚就远远的就看见了雪姨的身影,身边还有小倩,似乎雪姨在街边的的小吃摊要买什么,小倩却拖住她的手让她别买?雪姨要去拿小吃摊上的东西,老板却一个劲的挥手,并把她往外面推,不卖给她?究竟什么情况?难道小倩之前看上了什么贵重的东西,雪姨要给她买,小倩却不要了,老板也在拒绝不卖?也不对,那小吃摊的东西也不贵的,老板就算不买,也不至于把人这样往外面推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佚跑得急,跑得久了,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身边走过的路人议论也开始传入耳朵:

“唉,那林寡妇人又疯了,挺可怜的。”

“可不是嘛,都快一年没发作了,本以为她好了,没想到今天又发作了。”

“这可怜归可怜,大家还是要看好自己的摊档,别让她把东西拿走了才是真的。”

-- -- -- --

萧佚越是接近雪姨和小倩,听到耳朵里的话语也越多,也大体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应该是雪姨精神出了问题,跑到街上来了,拿了别人的东西,小倩不想让她拿,但人小拉不住,路边的店铺老板也不让她拿,所以才往外推人的。

雪姨对着拖着她手“呜呜”哭的小倩蹲了下来,一边帮她把小脸上的泪珠擦去,一边把手里拿到的糕点放到小倩嘴边,温言安慰:“吃,吃好-- ”

“雪姨!你怎么了?”气喘吁吁的萧佚走到跟前问着。

听见萧佚呼唤的雪姨转头看见了萧佚,如同个小孩一样,也把糕点递给萧佚:“好吃,好吃--”

雪姨头发有点散乱,脸上笑嘻嘻的,甚至笑容比平时多多了,乍一看很正常的,但是一双眼睛没了往日的温柔和蔼的神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沌状态的迷惘,以致整个人的状态都缺少了一种灵气,如同画龙点睛时点睛的那一笔被抹去一般,显得少了很多生气。

在她混沌的意识世界里,似乎很多伦理道德都不记得了,很多街坊邻居也都不认得了,但小倩和萧佚却是脑海里抹不掉的意识,抢来的东西也不是自己吃,反而是先给了小倩和萧佚。

萧佚摇了摇头:“我不饿,不想吃,雪姨你吃吧。”又用手把雪姨递过来的糕点推了回去。身边的小倩一脸不安的分别用手指了指雪姨和糕点铺,用手比划着,然后再用手拍了拍口袋,最后摆了摆手。

萧佚对着小倩点了点头,转身问老板:“老板,对不起啊,我姨犯了点病拿了你们的东西,你算一下多少钱,我来给。”

糕点店老板也算是熟人了,冲着萧佚摆摆手:“算了,她这点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的,你姨也是犯病了才拿,又不是故意的。”

“这不行的,拿了东西就要给钱的,不知道我姨什么时候会好,也不知道她下次还会不会来拿,拿多了你们也要亏本,这不行的。”

糕点店老板见萧佚也说得实在,就点了点头:“好吧,她拿了两个,2毛钱一个,你就给个4毛钱吧。”

萧佚从口袋里掏出了4毛钱付给了糕点店老板,然后和小倩一左一右的护在雪姨两侧,拉着她的手往家里走,雪姨如同小孩一样,歪着头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毫无抵触的跟着他们往回走了。

边上几个摊档老板看得却是不无感慨的说:“大半年前,是小孩不懂事偷东西,大人还钱;现在却是变成大人发疯乱拿东西,小孩结账,这世道还真变得太快了。”

“小佚哪来的钱,不会又是偷的吧?”

“不是,萧佚现在都不偷了,不但没见偷过,连听都没听过他又偷东西了,现在他是靠捡废品卖钱的。”

“你们说林寡妇都好久没发病了,怎么今天又突然疯了呢?”

“听医院的医生说,这精神病很难治愈的,即使一时好了,没准下一刻又开始发病了。”

“他们这孤儿寡母三人,大的有神经病,小的又有一个又聋又哑,只有萧佚一个正常,你们说这日子怎么过?也太不容易了。”

“以后能照顾的,还是照顾一下他们吧,我们也不差那点钱发财的,当做点善事也是好的。”

“对的,以后我们就应该这样的。”众人都附和着。

一路上,雪姨就像一个小孩一样,不停的哼着一些不知名的曲调,中间偶尔也会停下来,对着空气说一些萧佚听也听不懂话,也不知道和谁说着,语气有时惊恐、有时气愤,也有时哀伤,看见对面来人时,也会激动起来,像母鸡护小鸡,把萧佚和小倩护在身后,并对着来人做出要攻击的动作,吓得路人赶紧绕着走开。

萧佚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往城里一个老中医的诊所去了,那老中医是是本地人,在这开了大半辈子的诊所,医术过硬,而且收费低廉,在附近一带也算是有名的悬壶济世,这位老中医有70来岁的样子,头发、胡子也已经发白,但精神矍铄、脸色红润,一看见萧佚他们进来,还以为是雪姨带小孩来看病,待发现了雪姨口中念念有词、双目呆滞无神,有点不正常时,萧佚已经开口:“医生,麻烦您帮我们看看雪姨好吗?”

老中医心底莫名的触动了一下,以前接待的病人都是大人带小孩来看病,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带一个成年人来看病,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由得也高估了一下萧佚。林寡妇这病人他是知道的,有间歇性精神病,起因就是亲生儿子溺亡之后,又被婆家赶出家门,在受到接连的沉重的打击之后,直接精神崩溃,最后变成了半疯半癫的样子。老中医和蔼的站起来:“小朋友,你们到这里来,让爷爷看看你雪姨。”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7 15:23:27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第九章  雪姨剧变

雪姨一见要靠近生人,全身都有点发抖的要往后退,甚至要躲到萧佚后面去,萧佚轻声安抚着她:“雪姨,别怕,医生爷爷是来帮我们的,别怕啊。”

在萧佚和小倩的左右有力的扶持下,雪姨最终在老中医前面的桌子前坐了下来,但还是躲避着老中医,也是经过一番努力之后,老中医才好不容易的完成诊断。

老中医温和地对萧佚说:“其实你雪姨的身体本身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精神上受到了刺激出现障碍,以致变得不太正常,我给她开点药,你拿回去每天都熬好,再想办法让她喝了,以后避免受到外界刺激,多休息,应该会慢慢缓过来的,她之前出现过一次,后来也是这样好过来的。”

“爷爷,我雪姨人好好的,怎么会得这个病呢?”

老中医看了眼前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又是这家唯一正常的人,有些话也只能实话跟他说了:“你雪姨以前有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但后来在河边玩水时溺亡了,接着你雪姨也被她婆婆赶出了家门,精神接连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以致崩溃,才落下的病根。”

“那能不能治好,以后都不犯了呢?”萧佚愣了好一会,然后带着期待的问了一句。

老中医叹了口气:“这是有难度的,很难的,目前只能缓解,尽量少接触到可以刺激到她的人和事物,这样就会减少发病次数,或者不怎么发病。”

不管怎么样,萧佚听说雪姨人身体没大碍,也稍微放了点心:“这样的啊,知道了,谢谢爷爷。”

付了医药费,再次谢过老中医后,萧佚和小倩就一左一右的护着雪姨往回走,老中医也是心情复杂的看着他们远走:这一家三口,往后说话主事恐怕就要靠这个5、6岁的小男孩了。

回到了家里没了外人,雪姨的精神似乎也从紧绷的状态缓和了下来,抓住萧佚和小倩的手也松了下来,要么对着空气念念有词,要么对着窗户坐下来凝视外面,可外面没人,也没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但雪姨就是一动不动专注的看着。

萧佚指了一下雪姨,再指了一下自己的头,再摆了摆手的跟小倩比划着,小倩虽然听不到、讲不出,但也是冰雪聪明的一个小姑娘,对着哥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雪姨的情况,萧佚再和小倩打了个让她在照看雪姨的手势,自己就拿着刚买回的瓦煲开始熬药。

好不容易熬好的药,或许药比较苦涩,雪姨像个小孩一样,在喝的时候,很是抗拒,也吐了不少,不管萧佚怎样劝导,小倩如何的抚慰,雪姨最终也就喝了一小碗而已,还很不情愿,在喝最后一口时,把萧佚递到嘴边的碗往外用力一推,萧佚一时拿不牢脱手,随着“乓”的一声,碗也掉到了地上摔碎了,雪姨却像旧社会打倒了地主一样,高兴地站起来拍着手,并摇头晃脑的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谣。

萧佚和小倩相互一愣后,面面相觑着,对雪姨的突变一时也都是茫然无措的,萧佚毕竟是哥哥,还是很快有了主见,让小倩陪在雪姨身边,自己找扫把把地上的碎片清理掉。

怎么办,以后怎么办?萧佚看着抱着小倩坐在椅子上哼唱着歌谣的雪姨,使劲的想着,心底很是渴望雪姨喝了药以后,尽快的好起来。事实上,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和人的主观愿望是相反的,想要什么偏偏得不到不说,还害怕什么真的会来什么。

在接下来的日子,喝了药的雪姨没有很快好起来,只是安定一阵子而已,剩下的时间就是对着空气,或者说话、或者发怒、或者害怕,再要么就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对着窗户喃喃自语。

尽管药费不是很贵,可时间一久,萧佚也开始感觉到有点压力,可是最头痛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萧佚不在家的时候,雪姨哼着歌谣往外面跑,小倩怎么拉也拉不住的。并且经常会拿人家沿街店铺的东西,不管是吃的、穿的、用的,还是一些家里用不着的东西,只要她看上的,都会拿回来,不少时候,雪姨前脚逃回家,那些老板后脚找上门,萧佚每次都把东西找出来,和人家道歉还给人家,至于吃的东西,还有一些弄坏的东西没法还得,萧佚只能赔给人家,即使人家不找上门,自己也会给人家送回去,再好好的赔不是。

刚开始的时候,那些老板都知道雪姨是个疯婆娘,大家还可以理解和接受,但时间久了,次数多了,雪姨的行为还是招致了诸多老板的骂骂咧咧,现在只要雪姨上街时稍微一靠近,无一例外都会被沿街店铺、摊档老板驱赶,尽管如此,那些老板稍微一不留神,还是会被雪姨拿走东西,价格稍贵一点的都会追着上门索赔。

雪姨拿回的食物还是不错的,提升了家里的饮食水准,但毕竟萧佚也是要把钱还给人家店铺摊档老板的,这消费也超过了家里的收入水平,家里之前攒下的钱也以很快的速度消耗,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算是只吃红薯都有点困难了。

也有个别店老板要求索赔之前的损失,说雪姨逛街时有拿过他们家的烧饼,萧佚都会很不好意思的拿钱出来赔偿,一时赔不了的,也会在捡废品卖了以后第一时间进行赔偿。

这天经过一家烧鸡店时,一个胖胖的店老板喊住了他们:“那个萧佚是不是,你家的雪姨前天中午也有在我们家拿过东西,还是大半个烧鸡腿的,你这里是不是也结一下账啊?”

“烧鸡腿?”萧佚愣了一下,按理只要雪姨拿了吃的东西,一定会拿回去分给自己和小倩,但印象中没见雪姨有拿过烧鸡腿回去过的,和小倩打了个手势,问她有见雪姨带回过烧鸡腿吗?小倩也皱起眉头似乎苦想了一下,然后以肯定的神态摇了摇头。

萧佚又回头转向雪姨,指着烧鸡店的烧鸡问:“雪姨,你有拿过他们家的东西吗?”

雪姨一见那店老板一副肥头大耳,似乎有点凶悍的样子,身子也有点害怕的往侧边躲了躲,但也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有点恐惧的说:“没,没有的。”

那店老板却不客气的说:“那天你妹妹不在,她是不知道的!你雪姨本身头脑就不是很清晰,拿了也记不清说没拿,那我的大半个烧鸡腿难道会飞了?”

“老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雪姨平时拿了吃的东西回去,也不会自己吃掉,只会拿回去分给我和我妹,她自己是舍不得吃的,但这两天我们都没见雪姨有带回烧鸡腿的。”

“凡事都有可能嘛,那天也有可能你雪姨饿了就路上吃了,反正那天我的烧鸡腿好好在这的,我就到里屋拿些包装袋出来,鸡腿就没了,恰好那时你姨刚从这走过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你这不也是一直都有人经过的吗,你怎么就确定是我姨拿的呢?”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在撒谎吗!”店老板声音开始大起来,“你们是想赖账还是怎么的?要是想赖账就直接走人,不要在这里冤枉人,要是讲道理就直接给钱,哪有那么多废话!”

周围也有人围了上来看热闹,萧佚没理会店老板的咆哮,再次从雪姨身上看过时,雪姨似乎被店老板的声音吓到了,身子也有点发抖,但始终肯定颤抖的回答着:“没有,没有的--”

“阿二,前天中午我见你儿子也在这边拿东西吃嘛,会不会是他拿去吃了?我好像也没见林寡妇进你的店嘛!”对面也是烧鸡店的老板老李这时候也出声了,两人本身也是竞争对手,有时候也看不惯这来自东敖村的阿二,时不时也是阴阳怪气的挖苦一下生意对手。

阿二一见是对面烧鸡店的老李,气一下子也上来了:“笑话!我儿子在屋子里本来就有鸡腿吃的,何必出到外面拿吃的?你老李本来年纪也一大把,看不清楚就不要胡说八道!”

“我看不清楚胡说八道?呵呵,我就不像有些人,人家称好付了钱的烧鸡,就暂存一会的功夫,也会被某些人趁机扒出好几块来!”老李把头向侧边昂起来看着天,似乎明显的一副睥睨姿态。

东敖村阿二被揭到痛处,一下子指着老李也痛骂起来:“你个老头算什么东西?别含血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扒出来的?”

老李根本不答这一茬,两手在胸前翘了起来:“大家看看,我只是说有些人而已,又没说你,可有些人就非要入号对坐,关我什么事!”

店东敖阿二一时说不过老李,也拿他没办法,他儿子是派出所的,也不敢得罪他过深,只得对着老李恶狠狠的“哼”一声了事,转头对着萧佚冷笑着:“想赖账,何必一家一家的赔偿做样子?既不想赖账,就该把该结的账都结掉。”

萧佚见身边也围了好些人,这事虽然很有可能是东敖阿二故意照例又要钱,但雪姨这样也的确说不清,只好说:“好吧,多少钱,我们给。”

东敖阿二说了个数后,接过了萧佚数过后递过来的一把零钱,也不再数直接放进抽屉,冷冷的说了句:“算你们识相!”

这事要是雪姨真的拿了,钱给人家也是应该的,但萧佚总觉得这个来自东敖村的阿二很不对劲,但是又没办法证明阿二说假话讹钱,只能自认倒霉了,这一次真的是元气大伤了,一个三块的烧鸡腿对其他家庭来说可能没啥问题,但是对萧佚他们来说,则是困难极点时的雪上加霜,家里穷得只剩1毛钱,还有十来根红薯了。

雪姨一直都是头低低,似乎有点怕萧佚,萧佚自是不会为难雪姨,倒是希望雪姨经过此事以后能长点记性,以后不要再拿别人的东西就好。

结果没两天,雪姨再一次拿了人家的烧饼回来后,一半给了小倩,还有一半给萧佚,自己却一点都不留的,尽管后面没有老板追赶过来,但萧佚还是气愤的把雪姨塞到自己手里的半个烧饼,重重的摔倒了地上:“雪姨,我都跟你说很多遍了,我们不能偷别人的东西!还是你教我的,可你现在怎么就这样了呢?”

面对萧佚突如其来的生气,雪姨也是愣了一下,身体也颤抖了一下,但她却是以为萧佚不懂这烧饼好吃似的,又蹲了下去,把散落在地上烧饼归拢了一下,捧起来给到萧佚面前,一脸期待和关爱的看着萧佚说:“吃,好吃,好吃-- --”

雪姨是疯了,但在她自己疯掉的内心世界里,也经历了很多、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悲伤、恐惧、愤怒、压抑、痛苦,也尽管衣裳脏污、头发凌乱,甚至脸上也有不知是摔跤导致的擦伤,还是别人击打所造成的伤痕,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她忽略了,唯一没有忽略的,就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一如既往的关心、疼爱萧佚和小倩,精神病可以让她不顾伦理道德、不顾礼义廉耻,甚至可以控制她整个人思想和行为方式,唯独照顾和关爱萧佚和小倩这份心思,始终不曾改变过一丝一毫,再厉害的被精神病也无法从她内心深处抹去这份关爱和呵护。

萧佚一见这烧饼还是有气,一旦吃了,无疑是给雪姨一种错误的信息:这东西好吃,自己和小倩都喜欢吃,为了让自己和小倩的高兴,雪姨很可能还会再去偷拿人家的东西!萧佚只能狠下心来,再次狠狠地把雪姨捧在手里的烧饼推翻在地,并用脚踩碎、踹散,让雪姨想再次捡起来也捡不起来,然后转身拿起了桌子上的煮熟小红薯,开始了剥皮,同时也给小倩一个眼神。

小倩反应也快,收到哥哥的眼神后,也把拿在手里的烧饼高高举起,也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也用脚踩碎、踹散,想再捡起也困难,同样转身走到桌子边上,拿起一根小红薯剥皮起来。

雪姨也是愣住了,在她的意识里,是认为烧饼好吃,可以吃的,所以毫无保留的分给了萧佚和小倩,但萧佚和小倩非但没吃,还当着她的面扔掉、踩碎,甚至萧佚还凶了她,混沌的脑海世界里,根本无法理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反而觉得萧佚和小倩不喜欢她、嫌弃她,站在原地不动,嘴巴张开却说不出什么,眼眶却受委屈般的湿润了起来,眼泪开始盈眶。

这时萧佚剥了两根红薯,拿到雪姨面前给了她一根,指着地上的烧饼摇着头的说:“不好吃!”,然后举了举手里的红薯,高兴的说:“这个好吃!”,左手并把手里的红薯放到自己嘴里,高兴的吃了起来,似乎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样,吃得兴高采烈,回味无穷的,右手把稍微大一点的红薯递给雪姨,说:“雪姨,这个才好吃!”

小倩也剥好了两根红薯走了过来,自己美美的吃着一根,另一根也举起来满脸欢喜的给雪姨。

雪姨混沌的脑子也是深深的震动了一下,虽然没有清醒过来,但也算是理清了头绪:萧佚和小倩其实没有不喜欢自己,只是不喜欢烧饼,自己只是给了他们不喜欢吃的东西,他们才不高兴而已!惊喜之下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盈眶的晶莹还是没有止住掉落了下来,但还是拿过萧佚和小倩递来的红薯,也是高兴的吃了起来。

自此,雪姨再也没拿烧饼回来过,但也还是会拿其他吃的东西,但每次萧佚和小倩吃都不吃,直接狠狠地扔掉,然后才踩碎,捡都不让雪姨捡,然后都会吃起了家里的红薯,久而久之,雪姨也终于聪明的认识到了:萧佚和小倩只喜欢吃红薯,不喜欢吃其他的!也就开始不怎么从外面偷拿东西回家了,要偷,也是偷萧佚和小倩喜欢吃的红薯,对于这一点,萧佚和小倩也是没办法了。

萧佚和小倩两人陪雪姨出去走的时候,街上两边的店铺摊档都已经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了,雪姨想偷拿喜欢的红薯时,都会被萧佚和小倩紧紧拽住,并且很不高兴的看着她,甚至小倩气红的小脸似乎要哭出来一样,不搭理她,雪姨最终放弃了一次次偷拿人家红薯的想法,而每当这个时候,萧佚和小倩总会高兴的拉着她的手继续前走,

慢慢的,雪姨就再没怎么偷拿别人的东西了,在雪姨的意识世界里,街上店铺摊档的东西,并不是不能拿,或者不敢拿,而是怕拿了,萧佚和小倩都会生气,不喜欢她了,只要萧佚和小倩高兴,她就愿意做任何事情,所以只要萧佚和小倩不高兴的事,她都不愿意去做了。以致到最后,即使站在店铺摊档前,没萧佚和小倩的点头,她也不会轻易动人家的东西了。
浊酒静候喜相逢2021-01-08 12:03:09 发布在 舞文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