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亮的故事】-King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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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淳文~
话不多说,新文,谢谢大家捧场~
在贴吧为自己吸一波人气~

C16y2018-01-10 15:26:00 发布在 元淳
(一)
有多少爱,就会有多少恨。


这一年元淳死里逃生,从燕北绕了一圈,跟那人终于心平气和的得以相见告别后,终还是被大魏皇帝派来的禁卫军抓回了长安,元嵩在魏贵妃陵前跪足了七日,唆使元飏在宫里也绝食了七日,但最终还是在元彻的兵谏之下,得以秘密保全了元淳的性命。
新元十七年八月,安乐公主暴毙发丧,元舒公主低调出嫁西凉王。
安乐戴罪,元舒低微,战事吃紧,魏宫里的红白喜事都办的悄无声息。
该死的死了,该走的也走了。
不明究竟的宫内新人说不定还为日渐国力衰弱的魏皇算计,这该泼的水泼干净真是好事一桩,免得还要养闲人费钱。
西凉地处大梁大魏燕北三界交接地带,典型的前有狼后有虎中间那个二百五,国不国,府不府,自封周天子治下的王,人也没称皇,谁都拿他没招,因为还真是有道医传绝学,愣是杀出一条古代梵蒂冈之路。
西凉王时年六十三岁,荒淫无度,府内什么女子都有,可惜就是没有子嗣。
所以几国从来不碰它,萧策更是“善意”地常年给西凉老王爷送美女,还总跟人打赌什么时候西凉王能生个娃出来,就给起名叫稀亮,稀有的那颗月亮,气的西凉王派人给梁皇送调理药方的时候顺带捎了几箱子骂太子的国书,但萧策送来的美女,还是继续收的。
元舒公主母亲姓甚名谁都不详,连个封号都没有,大魏也不关心,西凉也没当回事,所以入了西凉王府也就没了声音。
那一年的夏天特别热,连西凉都很热。
女子贪凉的一手扯着摇扇,一边在井水里泡脚,拍打起好几波水花,惹得下人好生担心,战战兢兢的劝她保重,老王爷老远定睛一看这人间盛况,连跑带爬过来大喊,“我的姑奶奶啊,那都是青苔,你可出来吧别滑倒啊!”
她看着周围人的小心谨慎,开心的放肆大笑。“瞧你们胆子小的!怕什么呀!”
怕什么,稀亮可是老王爷的命根子啊。
不生出来谁知道有什么变数啊。
老王爷一把抓住这湿漉漉的磨人的小妖精,心惊胆战。


魏帝有多爱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公主,就有多恨那个给自己灌药的小毒妇。
他要让自己的女儿生不如死,万劫不复,就权当报复给那个如今打他也打不赢,守己也守不住的燕皇燕洵了。
问题是元淳都没怎样,元舒是谁又关燕洵屁事。
老糊涂了的都这么没脑子。
一个两个都如此。
为了气死萧策,老王爷真给这个隔年出生的小奶白团子起名稀亮了,惊掉了萧策一嘴瓜。


安乐是元淳的封号。
魏家这辈儿都范舒。

C16y2018-01-10 15:27:00 发布在 元淳
(二)
民以食为天,不爱吃饭的人,老天爷也不喜欢你。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给我说说,你到底吃什么?
西凉王六十多了,天天守着这个躺着的美女纸,眼巴巴指望她吃点东西吧,好去喂养他的奶白团子。
不是有奶娘吗?干嘛天天盯着我像头奶牛一样啊?
元舒躺着看光,眼睛一眨一眨的,就是不想顺这老头的愿。
我说,亲子喂养,你懂不懂?
我不懂。
谁生的谁来喂,对他好,对你也好。
没听说。我们大魏皇宫里,哪个像样的宫里,不说别的,就奶娘,最多!
别扯你们大魏,你自己算算,算上你那倒霉爹,你那些倒霉皇叔皇伯伯,我比他们大两圈还多,他们个个病歪歪都要去西天了,所以你们大魏有什么生养借鉴意义么。
呵呵,我爷爷都生出我了,你才生出他,也不知道你这生养技术牛在哪。
元舒指着被抱进来的奶团子,笑着哄,孩子越哄越哭。
西凉王就坐在一边跟着哭,这场景不知道的以为发生什么巨变了,只见元舒翻着白眼,迅速地掏出了棉花球塞住了耳朵。
我的稀亮啊,你是不是饿了啊……
往复循环的絮叨,搁谁都会奔溃不想听的。

西凉王其实并不是善类,至少之前的六十三年不是。
谁敢发兵就往人属地水井下毒不说,没事就搞搞疫情演练,美其名曰升级病毒抵御,搞得周边各国兵强马壮的看着中间这个奇葩,都干没辙,打了没什么用,不打好像也没什么用,大家都在权衡,最后权衡出西凉王这么个东搞搞西搞搞的老王爷。
就这么个没事搞病毒研发的西凉王,众皇却都眼巴巴的问他要补药,因为,真的保命啊,所以大家都知道他爱美女,纷纷向他进贡美女,也是逆转向了。
对西凉王来说,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将门虎女挂牌艺伎,只要神州大地叫的上号的奇女子,王府里都要搞来。
元舒初入西凉王府,住的就是天女院,什么叫天女?犬戎的公主,大梁的公主,燕北部落的公主,加上元舒这个大魏的公主,齐活儿!~照此分类,品种很多样呢。
老王爷有个特殊的爱好,喜欢看人吃东西,吃相好也不行不好也不行,尺度全在他心情拿捏,高兴了赏珠子不高兴了赏板子,反正西凉绝学王室医馆什么奇药都有,什么奇方都备,所以任凭怎么折腾,人口率一直维持的很稳定。
大家是知道他不下蛋才一直送美女的,这本来是个很好笑的梗,至少是萧策玩的很欢的梗,直到稀亮的诞生。
话说,都等着自然消亡免得辣眼睛还得被他毒的西凉,就这么平地一声雷的有了继承人这件事,燕皇也是知道的。
说实话,西凉王惹燕洵比较少,因为他崛起的比较迅猛,年纪也轻不需要什么药方,更重要的是禁欲系的战斗皇帝,只有伤没什么病,所以怕他三板斧上头,暗搓搓投毒的事儿西凉一般都去搞搞马啊羊啊之类的,一般不挑战正面。
所以这次萧策气急败坏的要来看看下蛋的母鸡是何方神圣的时候,谁也没料到,燕北却先出手了。
燕洵从来不玩梗,他只知道,这个没事捣乱的投毒分子等着自然消亡大概不可能了,更何况新册封的西凉王妃是大魏的庶公主?
开什么玩笑。
投毒总归比不上燕卫手快。
满周岁的稀亮坐在燕北的皇宫里,眨巴着眼睛看跟她娘一样,吃饭靠数米粒的那人。


吃吃吃,这下知道吃了。老王爷拍了吃的正开心的元舒的头,吐槽她,
我是要去战斗的,不吃怎么战斗?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是去换我儿子的!
抓大魏公主能报仇,抓西凉王子可以解恨,你说换的回来吗?
你意思是你不去?
天地良心,我生的,我怎么可能不去?
老王爷面目哀伤的看着一脸无畏的王妃,哆哆嗦嗦的控诉她的四六不着,活像个控诉夫君的夫人。。。府里下人对这景象早已习以为常,适时的还端来了莲子羹,让王妃润喉,呵呵,哭的也不是她,也不知道润什么吼。
元舒吃吃喝喝摆了摆手让老王爷闭嘴去一边凉快。

燕皇明目张胆的绑票,自顾自的接管了西凉,待西凉王妃入朝接受册封,昭告天下西凉王子入燕北为世子即可。
人人都说,西凉老王爷还是鸡贼,为了自己保命,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只有元舒一直开解他。
本来你也就是个王爷,做谁的王爷不是做啊,他也没说搞掉你,也没说搞掉稀亮,送他养就养啊,我去看看册封个啥,收了印鉴和诏书,我就回来了。
小王妃,你放心好了,燕洵这个***如果害我孩子,扣你报仇,我就给他发大招!
别别别!你放心好了,你上次把人马队搞残了,这次我把医馆的解药带过去,上个贡就好了。
那稀亮哪!
稀亮不会有事的,他不是说册立世子嘛,他自己做过大魏的世子,这是杀鸡儆猴!
***杀鸡儆猴,凭什么你爹是猴***?
元舒鄙夷的看着这个胡说八道的老王爷,捋着他的花胡子,让他放心,独自踏上了去往燕北王庭的马车。

马车很颠簸,元舒发过誓不再做马车长途奔袭了,可是老天爷专门惩罚发誓的人,她摸着老王爷送给自己的医馆玉牌感叹,这张牌就算是西凉的命门了,老王爷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可为了稀亮,还是妥协了。
此去燕北,不为结仇,只为解怨。
燕洵,我放下了,希望你也放下才好。


燕洵一把扔掉西凉奏报,对着精将军斜了一眼,元舒是谁?
精将军无言俯身一揖,心想你问谁呢你。
到了以后,直接领去青海,阿楚上次受的伤,还是用西凉人的药医一医吧。
精将军又是一揖,这次迟疑着出了声,那西凉王妃呢?
医的好,就带回来,给他看看世子,领了印鉴和诏书,就放回西凉去。
诺。


稀亮爹的名字其实很好听的,扶苏,西凉王扶苏。
扶苏正在府里哭的花枝烂颤。

C16y2018-01-10 15:28:00 发布在 元淳
(三)
人活着,路很长,很长。


这马车坐的直打弯,颠簸了两倍远的时间终于到了,下车就看到一副感觉被雷劈焦的宇文先生。
宇文玥自从冰湖之役,本来身中寒毒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宇文门阀觉得他的行为丢人,所以概不承认他的存在,甚至认为他死掉更好,宇文玥也乐得做个活死人,跟他终于确认了心意的楚乔一道,在青海整合了秀丽军,形成一股新的军事势力。
最近外战楚乔受了伤,连带过去大大小小的伤,终于一次爆发,燕洵大张旗鼓的绑了稀亮,又送来了西凉王妃,别说傻子都能明白了,更何况机智过人的宇文玥。
他只是没想到,西凉王妃原来是故人。
宇文玥果然不是常人,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后,没让过多的旁人看出他的惊诧,就让人安排西凉王妃去好生歇息。
元舒掂量了一下王妃的重量好像还是比这一波军事力量要沉点,所以也没客气的就直接去休息了。
宇文玥虽然急,可是他是急着救他星儿,没摸清楚来龙去脉,怎么敢让她上手。
所以当他一个人独自出现在西凉王妃床榻前时,元舒也没太震惊。
“来啦?”
显然,她没有要隐瞒身份的意思,这倒是让宇文玥犯了难,这话怎么接?
“你什么事?”
宇文玥从今天见到她就一直在为难的心情此刻焦灼到了极点。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你先等等,我们从头缕缕。”
“我拒绝。”她回答的也干脆。
宇文玥歪着头苦恼的看着她,“那我应该干什么?”
元舒也不趴在床上了,做起来服帖了衣裙,正色道,“我手里有西凉玉牌,名医名药不在话下,既然来到这,当然是医病救人,我看着应该不是为了你,但是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捎带着救救你也行。”
“淳儿?”
元舒伸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我们都是被大魏开除了身份的人,得过且过不好吗?冰坨子。”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宇文玥沉吟了片刻,带着怀疑还是问出了口,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轻笑起来,“我顾念旧识情分,可没人顾念我,原是我自作多情了。”
“没有。不是”宇文玥本就略带愧疚,听她这么说,不自觉的就低声下去了,
她冷笑着抬眸,“别解释,你不需要对我这样,我也并不稀罕,当初我没能一剑杀了你的星儿,你虽一掌打得我吐血,但我知道以你的功力已经手下留情,现如今我来做医者仁心救她的命,你不信任我是有道理的。”
宇文玥彻底放弃了对话的意愿,毕竟她说的都对,他现在准备她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因为十几年的相识,这段时间的巨变,让纵是才智过人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掌舵人,毕竟我又没医术,下了救人的命令,西凉断然不会害楚乔的命,这过程中,我搭不上手。”
“我知道了。”
“待她好些了,我再让人医治你,免得你们军中无主。”
“我知道了。”
“到时候你让楚乔自己给燕洵写信,接我回去,我要去看看孩子,没什么事就回西凉。”
“我知道了。淳儿。。。”
“我知道让你一时之间改口很难,但我自己都可以,你没道理不行,再说这也并不重要,江湖路远,此去就别再见了。”
“我知道了。”
“保重好她的身体,我不想再这样被用亲生孩儿要挟着来救人。”
“我,”
“我知道不是你强迫的,都是燕洵一厢情愿罢了。”她站起身,伸手端了杯茶喝了一口,“我和他要说有什么相似,也就是这份一厢情愿了,不过很庆幸,我迷途知返。”
“那在下就先谢过王妃了。”宇文玥拱手一礼,除了说谢谢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你走吧。”她放下茶杯转身回了床边,准备休息,感觉身后没有动静,背着身问,“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知道是你吗?”
“他需要的是西凉的玉牌,别的并不重要,不是吗?”
宇文玥看着此刻冷静的她,回想起当年她身着婚服被人拉扯着送下大殿的模样,她的每一声痛哭都回响在胸口,交织在此刻她每一句的冷声冷语里,不知道为什么怄得自己好生难受。
“王妃保重。”
然后退了出来。再待下去,宇文玥难保自己会不会倒下。
“公主她,”月七马上跟过来扶住了自家公子,
宇文玥回头望了一眼灭了烛火的房间,踌躇了片刻说道,“元舒公主,答应了好生医治星儿,让燕北来使回去禀报吧,叮嘱使者一定回报燕皇,好生对待西凉世子。”
“诺。”月七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公子改了口,但也没再发问。




消息传回燕北,燕洵给西凉世子宫里又赐了一队奶娘,人数已达三十六,在燕洵的概念里,当年淳儿宫里的奶娘成群结队,而那,就是荣宠。
只要楚乔能好,什么西凉毒王,元氏王妃,都根本无关紧要。
精将军默默感知着燕洵少有的开心,听着他的各种碎碎念。
我不记得哪个庶公主叫元舒了,不过魏帝向来好色,有什么不受宠的公主我没见过,大概也是有的。
哦。
明知道西凉王是个什么货色,还要把女儿往那送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哦。
这个元舒若是治得好阿楚,将来她若愿意留在燕北,母子一起生活在世子府,也算是个好安排。
哦。
你总哦什么,你倒是说话啊。燕洵很久没这么话多了,奈何还没人跟他交流,所以不由得发出了质问。
精将军为难的抬起了头,苦着脸回,收质子,还要收质子的娘,这样好吗?
言外之意,人家王妃做的好好的,王爷还活着,几十年了就这一个宝贝疙瘩放你这,说不定还要继续生宝贝疙瘩,你给瞎安排什么呀。
燕洵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阿精没说出口的话燕洵都感知到了,所以直接冒了粗口。
精将军低头没再做声,心想,对,我懂个屁,我可不就是懂个屁。
自打听说安乐暴毙,你把魏帝的设定从灭口到同归于尽,你报仇的点是不是太多了?
我能保她们母子一世平安富贵。燕洵望着远方,不知道说给谁听。
高贵如安乐那般认不认识这低微的元舒都成问题,阿精心里继续吐槽。




楚乔才是铁血真汉子,没几天就在神医的医治下生龙活虎了,而且看到西凉王妃的时候,明显比宇文玥表现的好太多了。
“怎么?改头换面东山再起了?”宇文玥在一旁听得直抽抽,知道自家星儿嘴欠,可没想到原来欠到这个地步,怪不得俩人处不好,其实也不怪淳儿吧,
“好点就牙尖嘴利,就该给你下毒,毒哑巴就消停了。”得,谁也别说谁了。宇文玥想找个洞让自己赶紧消失。
楚乔喝着药,半躺着看着骂人的西凉王妃,一边砸吧一边回,“公主就是公主,千年铁树都被你开了花,莫不是喜当爹吧?”
“那也比你这个半残强!”她作势就要上来掐死楚乔,急的宇文玥顾不得礼仪一把拉住,止不住的告饶,跟小时候拉架一样扛起来就跑,“好了好了好了,世界会面到此结束吧,来来来,都休息吧,休息吧啊。”
西凉的大夫都对这情形侧目,结果没多久宇文玥抱着西凉王妃回了卧房的事儿不知道怎么绘声绘色的传播开来,不止老王爷在西凉王府气的吐了血,传说青海主帅俩关系也是岌岌可危,全世界最近都在吃瓜,萧策火速跑去西凉看热闹,连燕洵都忍不住要跟阿精八卦,这号人物了不得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啊。
阿精最近特别烦,世子老哭,就喜欢吃他做的饭,好好的将军当不了,操起了伙夫的旧业,还要听燕洵的乱七八糟,所以特别烦。人一烦就口不择言,想都没想直接回怼,抢了西凉开始到现在,全世界都在说是燕皇您在给人做局,搅乱这一波静水,原来您不知道么!
燕洵撇了撇嘴没在意阿精的僭越,看到匆匆跑进来的小宫女,指了指阿精示意他不要生气,快去做饭吧。
小宫女气喘吁吁的跪下,启禀陛下,西凉世子醒了,饿了在找阿精将军。
吃货永远知道谁值得信赖,这是铁律。

C16y2018-01-10 15:30:00 发布在 元淳
(四)
男女没有纯友谊,能维持下来的,都是错觉。


绯闻男主送绯闻女主回西凉的路上,一路都在被随行的王室医馆大夫瞪视,男主表示淡定,毕竟冰坨子天下第一凉,瞪视有个什么用。
“冰坨子,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元舒对燕洵这反反复复的安排表达不满,这边治好了楚乔,捎带着宇文玥,竟然让她先回西凉,册封的事儿再说,
“元彻刚跟他火拼一场,复仇值这几天又升高了。”宇文玥面无表情的陈述,
元舒恍然大悟,“哦,这样啊,呵呵,所以我又背锅了?”
最近西凉王府轩然大波,老王爷病倒的消息,靠着大梁大喇叭萧策叭叭叭不停的播报,这番让王妃回府,简直不能更毒,元舒摸着手里的玉牌冷笑,“蠢。”
宇文玥瞥了一眼不知道她在骂谁,“所以你没事吧,西凉王不会怎么样你吧。据说,”
“没事。”元舒截断了他的话,能有什么事呢。


扶苏和萧策一老一少正在下棋下的不亦乐乎,下人回报王妃回府,青海王相送已到门口。
扶苏抖着花白的胡子,斜了一眼萧策,“你们这波的小子,胆子都挺大不怕死,是不是?”
“他武功高,你要弄死他下毒比较好。”萧策特别中肯的给出了意见。
“来人,把王妃送去贤人阁。”老王爷笑呵呵的吩咐,然后回头看着萧策,“怎么样,你?跟我一起去会会青海王?”
“我对他媳妇兴趣更大。”萧策依旧不改扯皮本色,
老王爷冷笑着走了出去。
萧策有点紧张的望了一眼接了命令的下人,然后紧跟上了老王爷。


西凉王很客气,萧策很活泼,宇文玥很冷淡,三个人驴唇不对马嘴的谈了半响,下人回报家法已经执行完毕,宇文玥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萧策咧了咧嘴演的悲痛惋惜,而且开了口。
“我说西凉王,你也不能听风就是雨啊,王妃此去都是燕皇安排,你可真是的。”
“什么家法?”宇文玥有点紧张,
“西凉王府的规矩,犯了错就去领板子,犯了大错就去贤人阁领鞭子,七七四十九鞭,抽完了这人怎么也得养个小半年才能站起来吧!哈哈,打人就打人,还贤人阁,王爷您还真是个恶人啊!”
这边还没等萧策说完,宇文玥已经抬腿就奔出门去,奈何出了门才想起来对这里一点都不熟,还是转过头,此刻已经冷淡转更冷淡的宇文玥问,“贤人阁在哪?”
“已经打完了。”老王爷笑着喝了口茶,眉眼带笑显得很淡定,
“她要是有事,我拿你没完。”宇文玥随手抓住一个下人眼刀飞闪出了门去,
“哎哟,莫非真有情况啊这是,我本来就想看看到底这稀亮娘是何方神圣,我也去看看热闹哈。”萧策说着笑嘻嘻跟了上去,
正好看到下人颤颤巍巍的被宇文玥要挟,“来来来,我知道路我知道路,我领你去。”萧策开心的攀上宇文玥,一副哥儿俩好的架势,宇文玥很明确的摆脱了他的肢体接触,气场很冰湖,萧策抖了抖眉毛表示好的好的走吧走吧。
“不要这么紧张嘛,知道你是大魏旧臣,知道你是衷心护主,知道你想答谢人家搭救乔乔之恩,我可听说这元舒根本就是个大魏皇宫里爹不疼娘不爱的主儿,到了这生了娃老王爷不会真把她怎么样的啦,你这么上心做什么,哎呀我跟你说,我之前送了那么多美女来给老头,老头那真是阴晴不定,说打就打啊,好几个都一命呜呼。。。。”
萧策其实还有好多车轱辘话想要和宇文玥说,但他是被眼前的景象震得闭上了嘴的。
背上血肉模糊的带着妃冠面容惨白的女子,不是那人,还能是谁。
聪慧如萧策迅速的反应过来,顾不上演戏,回头望着也一路尾随的西凉王,抽了抽嘴角指着地上的那人,眼神不自觉的阴狠了起来,这边宇文玥快过他跑上前去,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能碰,气的口音都带着冰气,“西凉王府的大夫,都死了是吗?”
“我的王府,我的王妃,我的医馆大夫,还是不劳青海王惦记了。”西凉王才不管萧策,一路淡定的走上前来,查看了一番已经昏死过去的那人,命人抬下去医治,“你们要送人的也送到了,要看热闹的也看完了,还有这府里我从未清查过的燕北探子,麻烦我医治王妃的这段时间,都给我不要再来了,我西凉子民并不好勇擅斗,你们要权谋我不参与也安心归顺,但是这府邸内的事情,我说了算,对你们,好走不送这句话我只说一次,再见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霸道的让人胆寒的毒王,在发誓了。。。周围一片寂静。
西凉王妃被抬走的时候手臂耷拉了下来,手指一晃一晃,指尖上都是血珠,摇的宇文玥快要爆炸,刚想伸手,被萧策拦了下来,“别生事,害人害己!”萧策少有的正经,让宇文玥也不由得停了手。跟着他在西凉王的阴狠注视下离开了王府。
“我就说不会这么简单,谍纸天眼早就汇报过这件事,我问她,她偏说没事。”萧策听着宇文玥的自言自语,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
宇文玥气愤的回头看着烦躁的萧策,“你问我我问谁!”
“***怪燕洵。”不知道俩人谁骂的,反正没骂的也表示赞同。
身份使然,谁都不能轻举妄动,更何况如今的西凉归入了燕北,萧策和宇文玥都只能闭嘴,老王爷又放了狠话,看样子也不是开玩笑,真给你毒几口井也够喝一壶的,再说她也已经是实实在在的西凉王妃,还生了小稀亮,所以两个人心情都很惆怅,宇文玥知道这趟不一定会高兴,但没想到会不高兴到这个地步,萧策知道这趟就是好玩,但没想到居然能是这么不好玩,俩人对着叹气,看着西凉王送来的伴手礼,顾不上告别就都,被回家了。
其实元淳和萧策是有过正经婚约的,当年两方一拍即合解除婚约,但这人,总归也算不得陌生人,萧策喜欢算命测法那一套,回程马车上神神道道配着元淳的生辰八字,怎么也没想到这可怜女子竟然进了西凉王府,一时之间在死掉和进府之间竟然算不出哪个更坏。
“以后不送美女去西凉了,一个也不送了!”萧策愤恨的大叫命令侍卫,
“啊?”
“啊什么啊?那是魔窟,魔窟懂吗?做人要积德的!”
“诺。”侍卫心想,做好事确实是积德,但你这充其量是填坑。


回到青海的宇文玥冰着脸被楚乔打趣,“怎么,小公举被惩罚了,护卫队本队不高兴了?”
一想起她皮开肉绽的样子宇文玥就胃疼,从小到大惨的从来都是别人,什么时候有过她,瞥了一眼楚乔,闷闷的说,“病好了来劲了?忘了是谁治的了?”
“看看看看,这心眼小的,我都没怪罪过你,你这是在迁怒于我?”
“我有什么可被怪罪的???”
“当年红川城我都要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元彻皇子都松口要放敢死队去刺杀发疯的元淳了,你却拦着不让,就这还敢说不是公主护卫队铁杆!”
“月七!”
月七耳朵好热。最终“卒于话多”。




燕洵这几天因为火拼元彻受了伤,这次元彻跟打了鸡血一样生猛,好不容易战个平局,回到燕北后的燕洵夜夜肋骨伤,疼的睡不着觉。
听说西凉王家法伺候了王妃,撵走了萧策和宇文玥,两个人回家都跟霜打了一样,西凉整个府最近寂静无声像在酝酿大招,燕洵命令属下时刻关注邻近各处水源。
然后让阿精带着世子住进了宫。
燕北的后宫除了宫女头子就是宫女,人员很简单,最近多了奶娘队伍,也算稍微热闹了点。
燕洵记得自己以前在长安,也是挺有人气的,虽然有个挡煞的一直紧紧跟随,但是个别不怕死的,没事塞个荷包,时不时送封情信的,也是有的,当然这一切随着回到燕北而告终,气场可能真是个不可说的奇怪玩意,比如说,现在这宫里最红的就是这个西凉世子,就三两个牙,天天吃吃吃吃,阿精嘴上说不要,可天天把饭锅抗在身上,更可恨的是所有女人都爱他,简直无齿之徒。
他娘确实有点倒霉,燕洵有点后悔把她又送回去的决定,不过没关系,等她养好了伤,再让她来,下次元彻再挑衅,一定克制自己不能再迁怒了,看在无齿之徒的面子上,也看在那个人的面子上。
无齿之徒最近喜欢上了燕洵,燕洵的袍子,燕洵的玉印,燕洵的龙椅,每天像个树懒一样挂在燕洵身上,有时候阿精也会跟仲羽吐槽,对西凉来说,燕北这种男保姆的角色,到底是亏是赚啊?仲羽作为世子迷妹佛性表示不知道不管不问不关心。




世子,一定是这个世上人见人爱的称谓吧。
大概只能如此解释了。

C16y2018-01-11 10:20:00 发布在 元淳
(五)
当世上,再没有你所珍惜的东西,如何活着,都行都可以都不错。




夜里的换药简直生不如死,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听着自己肉皮撕扯开的声音就已经很恐怖了,更何况亲身感受一遭,疼的元舒眼泪汗珠一起掉。
“你太过分了吧!”松口了小竹竿的元舒忍不住瞪扶苏,
“你走以后我想了想,我后悔了,万一你出了事怎么办呢?”
“什么鬼!”
“天下人都当我胆小怕事,把儿子送去为质,把王妃送去接受册封,他燕洵小毛贼点名要你去,不就是想羞辱你的大魏身份让魏帝难堪嘛,我本来想着也就这样,可后来再想想就不对了,居然送你去给人治病,我的医疗团队我是有信心,可那个女疯子楚乔有什么伤我怎么知道,万一没治好,惹得燕洵一生气杀了你怎么办?”
“所以你就先把我打个半死啊!”
“这样你就不用去了啊!我去,他不是要册封我么,凭什么不让我去!”
“你这老头是不是有病啊,我要去看稀亮啊!”
“他不就在那儿嘛,看一眼也不会多长一斤肉,有什么可看的!反正你已经这样了,反正是不能去了!他个**,还以为把你送回来就为了让我们反目!大**!”
“你比**还蠢。。。我拜托你,下次再有苦肉计,能不能不要这么真情实感,我是肉体凡身啊抗不了刺激啊!”
“你演技太差,我怕穿帮,没事没事,乖乖,我们有药,有上好的药,不会留疤的!”
“你***出去!”
“好好,我滚我滚,我过两个时辰再滚回来给你换药!”
“我不用你,换个人!”
“这西凉医术最好的其实是我你知道不知道!”
“就不用你!”
“好吧。。。那我先滚了。。。你有事让人来找我,我再滚回来。”
元舒气的趴在床上长吁短叹,心想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啊。
说来说去还是怪楚乔,跟这货搭上一点点关系的事情,自己都会沾染血光。
嗯,就是这样的。她安慰自己。
她告诉自己,元舒你要努力,你要坚强,你是元舒,独一无二的元舒。






元彻刚回到长安就迎来了元嵩,两个人相对无言。从粮草到派兵,从排阵到收尾,终于不情不愿的说到了燕洵。
“看着燕洵的行军路数,这次并没有决一死战的模样,那就是说比起前两年好了很多。”元彻这次很万幸的毫发无伤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但他本身就带着气去的,也说明了敌人这个玩意,真是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
“皇兄没事就好,那个兵疯子打起来真是不要命了。自从称了帝,感觉精神状态就不是很稳定。”元嵩特意让下人带来了很多补药给元彻,他这两年被燕洵压着打,很难受,虽然这次牌面上胜了,但药带着总归有备无患,
“不如说自从知道淳儿病故,就打疯了。”元彻最清楚燕北近年的排兵布阵,什么时候开始发的疯,他比谁都懂,
元嵩摇了摇头,“皇兄,他这种铁石心肠的人,只会对楚乔,才有温情的一面。你没经历过,不会懂的。”
元彻轻轻点头,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同意他的说法,默默喝了口茶,抬眸问道,“送去西凉的书信,都没回音?”
元嵩笑的很勉强,可还是笑着回,“都是些问好的简单书信,路途遥远,不回就不回吧。”说起这些两个人都有些沉默,见了面又不得不说,元嵩起身告别,元彻轻轻拍着他,“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即使燕北占领西凉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她没有消息,就算做好消息吧。
反正元彻这次已经好好教训过发疯的那人,心想作死吧,谁作谁难受。




半年里,西凉王上奏了几次要去会会燕洵,都被燕洵挡下来了,老王爷年纪大,从伦理道德上讲,绑票夺产还要让人舟车劳顿,见了面说什么啊?燕洵也是考虑到这一层,所以迟迟就是不松口让他来,这老先生倒是执着,每天都送信,非要来看北国风光,燕洵索性装熊,称病不出了,最后老先生说要来给燕皇陛下治病好了,燕洵黑着脸以世子最近体弱为名,终于边威胁边指定了西凉王妃来接受册封。
这一波斗智斗勇,两个人也是都挺累。
“这**有病。”西凉王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诏书骂人。
已经好的差不多的元舒接过他手里来自**的导火索,看了看气愤的扔在老王爷头上,“白挨鞭子了,都赖你!”
“他是怕见我!”西凉王一边安抚一边来了精神,“哎你说,从他跟大魏打个鸡飞狗跳,我从来也没招他没惹他,绑了稀亮我姑且是算他想用用我们西凉人的医术治他心尖儿,但是不能好好的,有商有量吗?”
“你看他这路数像是有商有量的人吗?”
“你和他以前认识吗?在大魏有什么交情没有?”
“没有。我身份低微,见不到万人宠爱的世子殿下。”
老王爷一脸不信任的捋了捋花胡子,“话里透着酸味,呵呵,估计你们这满宫的少女怀春,都喜欢当年人世子殿下吧。”
“贵妃的九公主安乐确实是这样,其他人没什么机会的。”
“拉倒吧,一群公主斗不过一个小侍女,普遍质量太差!”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元舒狗腿的很敷衍,
“哎我说,此去,他真的不会为难你吧!”
“放心吧,我们都讨论了多少遍了,不还有他呢么。”元舒指了指前厅坐着的那不安分的客人,他们的事情比较重要。
是的,那不是别人,正是萧策。
这次人真不是来拉皮条的,大梁和燕北要结盟,萧策是专程去送姐姐做皇后的,顺道,送一送要接收册封的西凉王妃。
扶苏啐了一口,“呸,上次看你那样,这**小眼睛顿时目现杀光,比那宇文公子还要阴厉几分,说,你以前跟他可认识?”
“有过几面之缘。他当年不是去过魏宫嘛,他不想娶安乐,装疯卖傻的,我当时给他帮了些小忙而已。”元舒不缓不慢的回答,
扶苏还是一脸不信任的瞄着小王妃,“切,万人斩的玩意,为什么不要安乐?不是应该顺道把你们都划拉大梁去?”
“开什么玩笑,他一天周旋在他父皇母妃和姐姐之间,演什么像什么,还要讨一波大魏的公主做老婆回家继续演?你是怕他累不死哦。再说你以为萧策是你啊,什么都要啊!”
被怼的扶苏很有眼色的闭了嘴,点头的样子特别玲珑,“对对对,我做的不太好。。”看着王妃眼色又小心翼翼张嘴,“那宇文玥呢,我都没问过呢。。。”
“我救了他媳妇,还医好了他,他送送我,感谢感谢我不应该的嘛!”元舒已经有点烦躁,
“那,那,那之前呢?”
“之前个屁,我娘是个宫女,死的时候宇文公子帮过忙,姑且算认识,怎么样,解释清楚了没!以后不许再吓唬人,听到了没!”元舒已经开始输出靠吼,扶苏终于乖巧的闭上了嘴。。。
这边萧策东张西望,等的已经有点不耐烦之际,终于见到了西凉王夫妇,西凉王脸色苍白,西凉王妃气色凶猛,萧策心里有点不安,这好像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几个人像模像样的告了别,西凉王又絮叨了一堆稀亮的林林总总,萧策眼见西凉王妃快要沉不住气要爆发之际,终于得幸上了车,萧策盘着腿怎么都想不通,又不能贸然去她的马车上问,所以整个人都显得很郁闷。
这次的行程一点都不赶,早晨出了王府还没走多一会,到了个可停可不停的小驿站,萧策就破马张飞的跳下来要吃午饭。
元舒知道这一波也是躲不过,索性一脸淡定的来到了萧策安排好的驿站小包间,看着他一脑门官司,皱了皱眉。
“才巳时,吃午饭?”
萧策一时之间也没想好开场白,其实他连自己想问什么都没想好,所以只能顺着说,“有点饿了。”
“那你吃吧,我不饿。”
“王妃的伤好些了?”
“西凉名医名药很多的,我早就恢复差不多了。让大梁太子殿下见笑了。”
萧策看着她顺从的样子心底冒起一股无名火,沉思苦想半天憋屈的这个难受,“有意思吗?装给谁看啊!”
萧策一向油滑,走到哪儿都是一副老好人的顽皮模样,这么真情实感的发脾气让元舒也很意外,不过这倒正合了她的意,她从来也没想隐瞒什么,“怎么着,我得说我快被打死了,你才觉得满意?”
萧策被她的故意曲解气的头疼,直叹气,“我总归是盼望你能好的呀。”
“所以听说我死了,没因为我是楚乔的死敌,开心到飞起么?”元舒故意凑近他,一脸纯真,
“发疯的时候真想灭了你,搞不清楚仇恨对象的复仇,蠢!”萧策轻轻推开她的头,哀其不争的说道,
元舒笑开了怀,指着萧策,“一天什么事都管,累死你算了。”
萧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正色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是要报仇?”
元舒像是要安他的心一样拍了拍他,“别这么紧张,报什么仇,我是西凉王妃,王爷赏罚分明,一贯对我还是很好的,上次只是意外,西凉如今归顺燕北,稀亮那么小就在燕北为质,王爷脾气虽然倔强,总还是得看燕皇眼色行事,他要宇文玥送我回西凉,不就是想看热闹嘛,王爷不下手,燕皇的目的就没达到呀。”
“他知道是你?”
“你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元舒白了萧策一眼,心想这人怎么变这么笨了,
“那你这兴冲冲的奔燕北去,你想干嘛?”萧策觉得最近这个智商真是越来越跟不上了,
“哪是我要去啊,这不是非让去的吗?”元舒一脸莫名其妙的反问,
“让你去你就去啊??”
“那不让王爷去,王妃也不去,册封谁啊?稀亮还不会说话的呀。”
“我!我!”萧策被搞得磕巴起来,指着她愣是再说不出什么。
元舒尽力拍拍他躁动的手指,安慰他,“你也看到了,毒王发疯很可怕的,我就这一条小命,所以还得麻烦你,闭嘴少生事,学习宇文将军,把知道的,记得的,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就是帮我大忙了。”说着还拱手施礼,
萧策看着那人得意洋洋掀帘就走的背影,怄得苦笑起来,“全世界都装瞎来配合你,配合你做个崭新的人?”
我是可以,但是他也可以?
也是,神经病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万一他也行呢。
此刻萧策特别想给宇文玥写信诉衷肠,上次分别的太匆忙,这事根本没顾上好好聊,可落到笔尖上,聊啥呢?装瞎心得?
萧策就是这么带着一团浆糊重新上路了,前有狼后有虎,萧策准备把萧玉送到狼窝,尽力带她回虎口,然后赶紧拍拍屁股走人,但是一种行程好紧张不知道会死在哪一步的焦灼感,时刻温暖着萧策的小心脏,让他还没到燕北,就病倒了。
元舒特意派了下人送去了清热解火的补药给他,这数九寒冬的腊月天气,大梁侍卫看着这药,真心不知道西凉王妃怎么想的。

C16y2018-01-12 10:14:00 发布在 元淳
(六)

我对你,其实毫无期待,所以才会无所畏惧。



燕北的皇宫终于要迎来女主人了,大梁和燕北的结盟多少让天下的形势有了新的变化。

因而进王庭的车队中,西凉王妃的到来也就显得没有那么瞩目,但熟悉燕皇的人其实还是等着看看西凉王妃的热闹的,毕竟这半年来元彻一改往日龟缩风采,逮着机会就跟燕皇对着干,快娶媳妇的燕皇这半年受的伤比过去几年总和都要多,而这也是燕北急于与大梁结盟的原因之一。

大家都想着看看这盆魏家皇朝泼出去的水,是怎么为了夫家低头的,总归是个看上去一定大快人心的事吧。

因着西凉王妃的到来,世子被送回了世子府,元舒踏进这看着修葺的还算不错的府邸,稍显安心,没多大一会就迎来了第一波客人——萧策。

而显然,萧策是明了所有内情的人。

鞠躬行礼,客套寒暄,完成这一套手续也需要不少时间。

终于找了个借口剩了两个人守在冰凉的亭子里看雪梅。

“我说,你能不能稍微淡定点?”元舒抱着水杯取暖,皱眉责问对方,

“我跟你说,我这心直打鼓,我真是受不了了,明天啊我先送萧玉,然后啊再送你,啊,那个不行不行,他本来就看不上萧玉,免得迁怒你,还是你先,她后,我”

“萧策!”元舒受不了他这样,出言制止,“我是元舒,西凉王妃,世子的亲生母亲。”

“你,”

“比起元淳,元舒更能让人接受,不是吗?”

萧策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又无奈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沉默着离开了世子府。

元舒看着这新府里送到的礼物,有大魏皇子元彻哥哥送来的绫罗绸缎,有青海王宇文玥送来的名贵药材,有大梁太子萧策一波一波送来的珍珠玉器,还有燕皇本就赏赐的奇珍异宝。

果真是,做哥哥的有做哥哥的样子,做旧识的有旧识的样子,做朋友的有朋友的样子,做帝王的有帝王的样子,一个千人嫌万人恶,只有一句表皮荣华,人人称道富贵的公主,走到如今,靠着一个毒天毒地的老头,竟然从食物链的底端,就这么爬上了顶端。

元舒摸着头顶的妃冠,竟是冷笑出了声来。

原来一无所有没那么可怕,盆满钵满才可怕。

我犯了错,我需要付出代价的。你们呢?

“王妃,要不要看看世子。”

“还在睡吗?”

“嗯,世子还在睡呢,最近燕皇陛下为了保证世子的安全,都是让阿精将军在看护世子呢。大家都说阿精将军会照顾,小世子长得快,起码有平常人家三岁那么壮实呢。”

“夸张!让一个将军照顾一个黄口小儿吗?那还真蛮看得起我们西凉的哦。”元舒笑着对这些尽职的下人打趣,“让你们的乖世子好好睡吧,不要抱来抱去了。我等等再看他。”

“诺。”





“萧策直接去了世子府?”燕洵这边看着奏折,听着阿精的回报,

“没错,拉了不少东西去了世子府,待了没多大一会就出来了,而且,”阿精犹豫着不知道这事算不算包含在“事无巨细监视萧策”的基本情况里,

“而且什么?”燕洵最近休息的其实很不好,军务繁忙,整个眼圈都范青,有点木的抬头问,

“而且出来的时候不留神,还被马车给撞了,倒是没怎么样。”阿精觉得这颠三倒四的大梁太子做什么都挺正常的,这事儿算事儿么?

“呵,”燕洵冷笑起来,“知道他和毒王一贯有点皮肉交易,臭味相投,这是干嘛,被人家王妃把魂儿勾走了?”见阿精没说话,燕洵开起了他的玩笑,“我们阿精将军心尖上的世子啊,的娘,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哪!我以前还真不知道魏宫里有这等绝色?”

阿精心知燕皇的吐槽,抿着嘴不出声,怨念的小宇宙在头顶飘,那样子惹得燕洵笑了起来,“好啦,这事朕知道了,不要瞎传啦,让那毒王知道到时候又把王妃打一顿,以后世子长大了知道了该生气了。”

阿精笑呵呵的点头,狗腿的附和,“陛下英明,陛下英明。”心里想着你这种没什么眼光的人闭嘴吧。

C16y2018-01-14 16:24:00 发布在 元淳
萧玉就是个间谍头子,所以一路上发生了什么她心知肚明。

“萧策,我一辈子也就这么点事拜托你,你看看你,临上殿摔这么大块又红又紫在脸蛋子上,你是不是故意的?”等候上殿的萧玉看着萧策这张被马车剐蹭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萧策咧嘴摸着自己的脸,“怎么着,我这巴巴的送你过来,陪你出嫁,我就不小心出点意外,还耽误你的审美了是怎么的?”

“扯淡啊就。你这种人明显做恶人不够坏,做善人不够好,回炉重造吧。”

“你!”俩人还没吵完,燕皇已经传召入殿,萧策假装大家都看不到他脸上有伤,一副帅气模样的扶着萧玉缓缓步入殿内,走的比萧玉还谨慎,这是大梁公主的初出场,萧策觉得反正门面已经是这个样了,姑且俩人别再摔个大马趴已经很好了。

冗长的奏天告地,燕北的国师讲完大梁的国师讲,反正从上古时代说道今天明天,从万物生灵说道生生死死,主题思想就是燕洵和萧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成亲是会生灵涂炭的,所以选了个良辰吉日,就可以办婚礼了!

所有人都被说的云里雾里,毕竟又不是自己娶媳妇,但又不能走神,萧策对着朝臣站,大家就都拿他的脸解闷提神。

毕竟大梁未来的皇帝这个样还是蛮好笑的哈哈哈。

C16y2018-01-14 16:26:00 发布在 元淳
燕洵也少有的笑盈盈的听着这顿废话,看着萧策如鲠在口的模样自顾开心。

萧策也不瞎,当然知道大家都在看他,他回头看燕洵,心想乐吧,你就好好乐吧。

萧玉退场,今天的主题就完成了个基本。

待西凉王妃上殿,领去燕北对西凉的诏书和玉印,两地就可以从此以后互来互往,朝臣们也可以退朝吃午饭去了。

元舒整理了一下仪表,有点担心的问抱着稀亮的下人,“他现在在这活灵活现的,一会那么多人,不会吓哭吧?”

下人胸有成竹的对答,“王妃你放心,世子不会的,这段时间世子殿下吵着闹着要在龙椅上玩,燕皇陛下经常带他上朝的,大人们议事,世子就在一边自己玩。”

“玩什么?”元舒惊讶的问,

“陛下的玉玺,大臣的帽子,还有阿精将军。。。”

“遗传啊。怪我啊。”元舒捏了捏儿子的脸蛋,仰天长叹。

燕洵看着她走向自己,仿佛声音和画面都被拉慢了节奏,一步一步又一步,踩着点的痛着不知道哪一处的神经。

哪怕人已经走到跟前,他还是看不清楚,燕洵歪着头端详,这边西凉王妃已经施礼完毕,跪着等待燕皇对答。

过了很久,他才出声,“西凉王妃请起。”

众人都察觉到这时气氛诡异,燕皇原本要娶媳妇的好心情已经一扫而空,声音里透着阴森。

直到此刻,她才能抬头看他,眼神清澈,抿唇微笑。

“谢燕皇陛下。”一分礼数都不失。

国师还是那个国师,但这次很有眼色的三言两语就降旨完毕,西凉的册封速度结束,一行人受礼完毕后刚要走,燕洵出了声,对着张牙舞爪不要走的小婴孩笑着说道,“世子住在宫里习惯了,还是带回来吧。”而后更是随意的开口道,“西凉王妃也一起吧。”

燕洵虽然笑着,可她知道,那并不是笑容。

殿下一片大幅度的抽气声,低沉但嘈杂的议论声,大家本来看好戏的心情居然恍然大悟后知后觉的实现了,然而总觉得这种折辱的方法,好像哪儿不太对又说不上来。

任是萧策的脸也没了存在感。

燕皇初见大梁公主,订立婚约的这天,竟留西凉王妃入宫,谁人不知这燕北的后宫根本就没有妇人。

下了殿的朝臣已经都顾不得回家吃午饭,纷纷撒丫子跑去集市买水缸。

看热闹事小,保命事大。

一朝的官员是一朝的未来,能预见如此,绝对都是国之栋梁。

是的,消息传回西凉,毒王已经准备要发功了。

C16y2018-01-14 16:28:00 发布在 元淳
(七)
最真实的东西,永远藏的最深。




回到内庭,摒退了大部分朝臣,仅剩下宫人等,气氛依旧僵硬。
如今的燕北王庭比当初分别时临时的住所已经优渥太多,他的气度也在帝王气下沾染的有所陌生,只是那双阴厉的眼眸,还有熟悉的身影,还印证着我认识你这件事。
她今天的礼服很臃肿,不是很方便行走,所以只能在那看着,等着。
“西凉王妃没什么要说的么?”他终于开了口,眼神里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多了疲惫,
“启禀陛下,世子还小,进宫养育是您博爱,可我已为人妇,也这样入宫休息不合礼数吧。”
“你,”他竟然笑了一下,却满是疲倦,“就不能放手吗?”
她有点不知所措地护住了腰间,“呃,陛下,我觉得是这样的,西凉本就是以医为国,经年来对各国主君都是尽力相帮,此前我也奉命去医治了青海王夫妇,可以说对各国都尽心尽力。”
燕洵有点烦躁的皱眉,“说的什么?”
“我是说,既然西凉已经归顺燕北,您给稀亮世子封号,西凉感恩不尽,可您还要这医馆玉牌,”她说着更护了护腰间,“别说我不放手,王爷在这,也是不能放手的!”
看着她的较真模样,燕洵明明没说什么话却口干舌燥,端详了半响,看着满宫自己人对着这所谓的抢人儿子,辱人王妃,还要人医馆这种无耻举动纷纷侧目的神情,口气很阴森,“元舒?”
“是,我是元舒。”
“你想给谁招魂!?”到了这的口气,近身的宫人已经纷纷跪下叩首,西凉王妃也怕死,饶是服饰复杂也低了头叩了首索性不去看他,唯有萧策跟失去了感觉般面无表情腰杆溜直,
到了此刻燕洵算是全想明白了,几年前的安乐暴毙和元舒出嫁根本就是一件事,楚乔受伤他听说西凉医术高明,西凉世子又平安出世,燕洵这边刚动手,元彻那边就发兵,救治了青海这两个人,宇文玥不咸不淡长篇大论送来的书信却全是指责没半句感谢,萧策在大梁和燕北准备结盟的这段时间,上蹿下跳的想问燕北要西凉做他姐姐的大婚聘礼,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就骗你,你说你什么感受?
燕洵很生气,气自己蠢,但他显然不想打破一个冷漠帝王的表象给所有人看,所以逮着遗世而独立的大梁太子神转折,笑着问道,“你还在这,想吃了饭再走吗?”
萧策翻了个白眼道,“反正大梁驿馆离你这皇宫也不远,我住你这宫里得了。”
她低着头笑的抖了一下,被他看个正着,他瞄着萧策文绉绉地说,“大梁太子,此行还望确保大梁公主安全妥当为好。”实际意思就是滚回去跟你姐住去,
萧策当然听得出来,“都到燕北王庭了还有什么不安全的,要我说不安全也是燕皇您不安全,听说元彻都给西凉王妃送贺礼了?王妃好大面子啊。”说着怼地下那人,显得特别真诚,
她这次直起身来,明晃晃翻了个白眼,破罐子破摔起来,“大梁太子见笑了,如今大魏的太子元彻殿下是个八面玲珑之人,我这大魏宫里不成气候的角色,想是元彻殿下惦念了,”说着看了燕皇一眼,“也是看着燕皇的面子罢了。”
燕洵看着他们俩一来一回的唱双簧,沉色道,“朕还不知道刚抢了地盘的大魏太子这么给面子呢。”说着看了看萧策,“行,你爱住哪儿住哪儿,你面子最大。”
“那就谢谢姐夫啦!”萧策笑呵呵的拱手一礼,
燕洵已经懒得多说,起身就走了。

可怜她却自己拌自己个跟头,倒在地上活像只虾。
萧策几个快步过来扶起她,“我是不是很帅?”
“嗯,只能算造型很别致。”元舒毫不留情的嘲笑他的脸。
两个人舒了口气的跟着宫人去了给安排的涟漪殿,一路上萧策都在碎碎念,“他是不有病?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元舒伸手拍他,“我看是你有病。”
萧策惊讶的回头问,“怎么啦?我这是救你啊,怎么,你还真想跟他两个人住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啊,你不怕悠悠之口啊?”
“那你就搬出元彻来给我助威啊,你怕我死的慢是不是?”
“死什么啊?”萧策特别奇怪的吐槽,“到了你燕洵哥哥这,充其量给你甩点脸色吃几个白眼,还能有鞭子狠?”
元舒震惊的望着他,“说来说去,我们俩担心的事情都不在一个线上?”
萧策一副懒得再和你说的表情率先进了涟漪宫,三进的院落选了最外间,中间都是带来的下人,而让元舒住进了最里面的主殿。

C16y2018-01-16 13:14:00 发布在 元淳
回了宫的燕洵开始一言不发的生长自己茂盛的怒火——摔东西。
宫外跪了一地。收拾奏折的都苦着脸,擦花瓶的都笑嘻嘻。
摔吧,砸吧,扔吧,反正什么东西,碎了的,就都可以不要了。
阿精和仲羽是眼下燕宫里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看了殿上的景象,也都在外面老实的等着,没过太久,两个人就被传进去了。
“说吧。”
阿精和仲羽对视一眼,心想说什么??
燕洵直接一个茶壶扔了过来碎了一地的水水瓦瓦,“稀亮是你绑来的吧,王妃长什么样你都没看到?还是说你看到了就是不说,关阿精!”
阿精直接跪下了,“启禀陛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仲羽也顺势跪下,“陛下息怒。”
“息怒?朕看上去很生气吗??”燕洵有点站不住的晃了几晃惹得仲羽心想可不就是么,
“去告知美林关的周将军,让他等着我,稍后再打大魏一次!”
“闹大了,怕是不好吧。”仲羽有点犹豫的开口,
燕洵抬手又推了砚台,“不好?”
阿精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丧丧的开口,“陛下,最近的战事本就不顺,此刻您大婚在即,还要出兵,恐怕军心不稳,还是联合好了大梁,在做商议为好。”
燕洵冷笑着开口,“关阿精,你现在长本事了啊,都会指挥朕做事了?”
阿精继续丧到了极致,“说到底,谁会为了弃子拼个你死我活呢,图什么呢。再说,是不是还不好说呢。”
燕洵觉得再听这个该死的关阿精说下去自己大概会升天,伸手把笔筒也甩了出去,“是不是朕还不知道?滚!”撵走了所有人,又开始摔摔摔。
出来后仲羽有点没懂,捅捅阿精,“你干嘛惹他,不怕死啊。”
阿精龇牙咧嘴的一脸无语,“听说人死了,跟个疯子一样去拼命,看见人活着,又跟个疯子一样去拼命,我也可怜元彻殿下,要人家到底如何是好?”
“真的是九公主?”仲羽有点不可置信的捂嘴,
“我说怎么这么喜欢陛下呢,原来随他娘。”阿精最近有点在世子面前和燕皇争宠的意思,这下因果全都一目了然了,不由得叹气,
仲羽有点后怕的开口,“幸亏啊之前在青海王那,楚乔没出事啊。”
“能出什么事啊?人家生了这么可爱的娃了,还要做什么?”
“对啊,那还要做什么?”
阿精回头瞥了一眼燕皇的寝宫,“那你得问他。”






元舒这次学聪明了,随行的医馆陈馆主年岁老迈,人却通情达理,最重要的是,他是西梁王的心腹,所以她吩咐老馆主也跟她住进了宫,论道理讲这也是有点不妥的,但是再怎么不妥,也没有比住在这燕北皇宫里更不妥了。
结果就是这里里外外都是男子,老老少少,真是要论不妥,各有各的不妥。
陈馆主表示完全了解王妃的心意,西凉的一行人等都有点垂头丧气,看了王妃的安排,也都觉得燕皇这份特意刁难真是莫名其妙,明明之前对世子千依百顺,何故要变成这样。
萧策来闲逛,元舒指给他看雪梅,“世子府就挨着皇宫呀,你看,这不是那片雪梅林嘛!”
萧策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雪梅呢,低头敷衍她,元舒见他没什么兴致,把孩子抱起来给他看,“可爱不可爱?”
萧策看着她微笑的脸,故意特别夸张的哇哇乱叫,“哎呀这个母性光辉照耀的我呀!”
元舒笑着让他闭嘴不要吓坏她孩子,还吩咐下人给他配了膏药,让他带回去敷一敷他的帅脸。
萧策乖乖接着,告诉她要去看看萧玉,却是转过头就整个脸都垮掉,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直到回了大梁一行人等的驻地,碰到了正画蔻丹的萧玉,“怎么,丑成这样还去送温暖啦?”
“我要把你和宇文玥做笔友的事儿说出去。”萧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好的,我闭嘴,你继续悲天下之悲吧,我不打扰了。”萧玉手脚利落的跑路。
“告诉父皇,再等等。”萧策叫住她,低沉的说,
“好的。”
萧策一个人看着天,总觉得这个冬天,怎么这么这么这么漫长啊。

C16y2018-01-16 13:14:00 发布在 元淳
世子在这呆了半年多了,到了饭点还是找阿精,阿精惯常把他和燕皇放在一起养,这次也没例外,到了晚膳时辰,宫人抱着世子来被看上去已经打砸抢的皇帝寝宫,满地狼藉不知道能不能进。
“进来!”声音阴冷,仿佛从地狱尽头传出来,
宫人都很害怕,只有不懂事的世子笑嘻嘻的,伸手就奔着坐在软塌上的燕皇扑去,大家都很紧张,却见燕皇并没有闪开,反而伸手抱起了世子,小婴孩惯常带着哈喇子的笑脸看着那眼眶范青红丝遍布眼球的人,伸手摸着他长出来的胡茬,奇异的触感让小孩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阿精,饭做哪儿去了?”燕洵转头皱眉询问宫人,
“精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殿外候着呢。”宫人小心翼翼的回答。
都以为这翻天覆地的盛怒下,难免会有迁怒,但是难得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不由得都松了口气。
燕洵觉得这些味如嚼蜡的东西,这小孩怎么吃得这么开心呢,伸手扒拉他围兜上的汤汤水水,小孩咿咿呀呀的表达着开心,不知道是因为今天的饭食格外合他胃口,还是其他,他不想再想什么,整个人的心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这秀丽宫,是他原本为楚乔修建起来的,燕北皇宫里最为气派的一处,自她走后,他就住进这里,成为他的寝宫。
身为叛军,却为燕北帝王寝宫为名,真是讽刺。
宫人手脚麻利的整理干净了这一天的摔砸。
夜间掌灯的宫人低着头迷迷糊糊的打盹。
没人知道,他睁着眼睛对着梁顶目不转睛。
那是她的味道,这小孩第一次爬过来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的。
桂花的发油,苏方木的胭脂,丁香的唇脂,糅合在一起的,熟悉了十几年的味道。
刚刚拥着稀亮,他明黄色的小斗篷上,都是她的味道。




我怕你不放手,如果你死了,那我就不用怕了。
可你还活着。
真好。




不仅这座宫,而且这个人,都讽刺极了。


我就是在招魂啊。招一个叫魏舒烨的魂。他把命渡给我,你说不应该吗?

C16y2018-01-16 13:15:00 发布在 元淳
这章大概多了一千多字呢。。。
哈哈,所以下章啊,就不知道在哪里了呀!~~~~~~~~~~

C16y2018-01-16 13:16:00 发布在 元淳
(八)人生的大部分东西,包括人,都是过眼云烟。




西凉王以晃晃悠悠滴速度,赶到燕北王庭的时候,全王庭的人,都在观望此
番桃色新闻要如何收场。
因为皇帝带着准小舅子,跟人王妃妥妥的在一个偌大的皇宫共处了大概一个
个月之久,而这也是大家困惑不解的地方,西凉王脚力太慢了呀!
结果西凉王进了皇宫,高高兴兴的带着王妃和世子出了宫,住进了世子府,
对外还邀请了大梁公主和太子过来常住,说是要住到大婚举行,替大梁做准
备,整件事都透露着圆谎般奇妙的设定感,意思就是说,你爱信不信,反正就是这样的了。
而只有几个当权者明白,当西凉王溜着胡子老神在在的拿出与梁皇结拜的名帖给萧策的时候,连燕洵都少见的慌了神。
元舒转头望着这老头,看着他一脸坏笑,不由得颤抖。
老王爷一把拉住他的小王妃,使劲捏着她不让她笑开了花,但自己也憋不太住,眉眼带笑的回禀燕皇道,“谢谢陛下对老臣妻儿的照顾,那我就带着他们回陛下赏赐的世子府暂住了,萧皇弟也是身体不康健,特意叮嘱我这个亚父要好生照顾玉儿和策儿,待玉儿出嫁,老臣再回西凉吧。”
燕洵气的一言不发,末了只能认了了事。
元舒低着头还是忍不住瞄萧策,他一脸的道系表情真是活泼生动,几个小辈被老人家耍了个遍,都呆呆的看着老王爷的背影无可奈何。
是呢,人家西凉王直接去了大梁,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跟梁皇结拜成了异姓兄弟,甚至昭告了祖宗宗庙。
燕洵等着治他王爷不得召就入王庭的罪,可人家是来帮忙嫁女儿给你当皇后的。
萧策一贯喜欢和这个西凉王嬉皮笑脸想看他出糗,可却给自己活生生等来了个干爹。
老头用一记响亮的岁月耳光升格成了全世界的,大家的亚父,简直不能更棒。
元舒被扶苏拉着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大殿,还是忍不住,“策儿跟我们一起走吧?”
那声噗嗤是谁发出来的?不重要了,哈哈哈哈哈。




“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狼心狗肺,无耻之徒!”萧策站在厅里来回晃,绞尽脑汁的骂人,但是根本不敢骂出主语,
元舒抱着稀亮开开心心的跑偏,“谁说我们是无齿之徒哒,我们阿亮,小牙齿白白的呢!”
“啊!!!!!!!”暴躁的萧策对着这种岁月静好完全无法接受,
“我说策儿啊,你不要吓到我们阿亮啦。”元舒故意的,
“你!!!”莫名其妙矮了一辈的人终是出门去透气了,
看着萧策暴走,扶苏笑呵呵的走过来抱过稀亮,“怎么样?我厉害不?”
“你能想到这种办法不奇怪,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办到的?”
“很简单啊,我给梁皇治病这么多年,拿人拿七寸还不会吗?”
“我说,你是医家啊。”
“那有什么,我这么多年给他供应稀奇补药,偶尔断了也不怪我呀!”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元舒笑着称赞一脸透漏着快夸我快夸我表情的扶苏,
“我听说,”
“燕皇陛下对稀亮还蛮好的,大概因为上次医治好了青海王他们吧,这次对我也没怎么样,可能想看看元彻和我的交情如何,似是在探底吧。”
“嗯。”扶苏好脾气的哄着张牙舞爪的稀亮,听着她的话,不再发问。


这一个月来,他们仿佛忘了彼此存在般共处,燕北的宫殿距离还真是远呢。




燕洵是想杀掉宇文玥,并且实施过一次的。
奈何他命太硬。
从相交的角度讲,当年他也算有情有义,从立场的角度讲,他已经不是大魏子民,从楚乔的角度讲,杀了他估计会被人拼命。
所以现在燕洵根本没有杀宇文玥的理由,甚至一个都没有。
一个复仇者可以抛却所有的一切,只为本心。
但他稀里糊涂的,甚至被命运推成了一代开国君主,所以,即使再讨厌大梁,也还是得娶萧玉,即使再不想看见西凉王,也得恭恭敬敬的以礼相待,即使再多想,也还是得邀请青海王,夫妇,来参加自己的大婚。
只为了一个目标,灭掉大魏。
释然了什么呢?燕洵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身为复仇者放弃的很多东西,到了今天,以君主的面貌全盘接受了,而辜负的东西,早已经无法计算清楚。
最近阿精不开心,整张脸都挂着郁闷两个字,燕洵知道他是患了相思病,但他只能装作不知道。
整个宫殿,因着大婚日期的邻近,人人都在做着准备,看上去生机勃勃的。
萧玉偶尔也会进宫,按理说她是不该进来的,但是这燕北后宫,连个主事的长辈都没有,自己的事也就只能自己做主了。顺带着,还有他的二五仔弟弟,对宫殿的布置,礼仪的安排,提出纷繁复杂的建议和要求甚至是刁难,燕洵全都应允,全都接受,没有半点反驳,宫人都在传说着,燕皇对未来的皇后简直有求必应,百依百顺。
他看着呈上来的礼单,看着一天天变化了的宫殿,看着宫人承报的礼制,心里模模糊糊的想起来,自己多年前的婚礼。
原来人和人的喜好是那么不同啊。
这些什么东海大明珠,西域和田玉,大概入不了她的眼吧。
那些聘礼单子上列的花灯,马鞍,风筝,为了复仇,自己都一样一样的给她做过,比起今天这个只要点个头,简直复杂了不是一星半点。
那些名贵的樟木箱里,放的都是这些东西,在行车队伍的四散里,抢劫一空的盗匪,当年看了该是有多么失望呢。
燕洵穿上大红色的大婚礼服,这是精巧的绣工提前很久就缝制好的,九龙纷飞的样制,名贵的江南丝绸质地,宇文玥见到的第一眼就憋着嘴,“结婚穿红不好看!”
燕洵没有家人,既然接了楚乔来,就当他们为自家人一般,做个大婚时的摆设,忍了这么多人这么久,不差最后这一下,所以燕洵依旧没出声。
“蓝色好看。”继续嘴贱,
“你还想活着回家去么?”燕洵貌似不经意的问宇文玥,
楚乔看到了这苗头,赶紧过来挡在两人中间,让宫人给燕皇继续装配,扯开了话题和她夫君。
燕洵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在放声。
楚乔拽着自家男人,忍不住低声吐槽,“你是闲的没事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我看红色辣眼睛行不行!”宇文玥毫不示弱的对着燕皇瞪了回去,
燕洵脸色很苍白,对这种重要日子存心搅局的东西表示忍一忍过去就好了。




她是跟随亚父团队来的,站在人群的前端,明艳动人。
西凉王一手牵着大梁公主,一手牵着自己王妃,从远处走来。
远远的,光芒很耀眼,把每一张脸都模糊了。
他伸出手去,却迟迟没有接到。
在场的朝臣,宫人,都静悄悄的。
西凉王见状退后一步,错过了自己的位置把身着红色礼服的萧玉的手送到了他手中。
她也一样后退着,跟西凉王执手而立在侧。
从始至终,她都半低着头。
她低着头盯着脚尖无聊,深蓝色的礼服,跟扶苏的正好配成一套,扶苏手指传来的温度和轻捏,让她无聊中看了一眼身旁人,扶苏得意的对她笑了一下意思仿佛是马上就结束了不要烦了,元舒也对着他浅浅的笑了。
他握着萧玉的手,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直到宫人们都低声催促着,让燕皇动身,他才想起来,他今天要娶的人,是一身红色礼服站在自己面前的萧玉。
他转过身去,牵着萧玉的手,一步步走上高殿,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还在笑着。
深蓝色礼服,妆容明艳的淳儿永远不会知道。
燕皇大婚的这一天,在满宫人的注视下,燕皇把手伸错了位置。




“我说过了,红色不好看,蓝色好看。”宇文玥轻轻的说道。
“为什么?”萧策在一边好奇的问,
【大魏女子,无论出身如何,婚服都是女子亲手缝制,从笄礼后就开始准备,一直到大婚,元淳不好意思找燕洵哥哥,有段时间贵妃撮合元淳和宇文玥,她就天天拿身材差不多的被逼进宫来的宇文玥做模特,那时候宇文玥一边喝着茶一边看她在那做,“你从小到大,可能也就缝衣服比较拿手了。”
“我这叫只做重要而有意义的事情。”她一脸真诚的告诉宇文玥。
她手里的婚服,被她珍之又珍,贵之又贵的深蓝色婚服,最终还是毁于一旦了。】
“因为我的星儿穿蓝色好看呀。”宇文玥面无表情的说,
“无聊。”萧策鄙夷的张嘴表示恶心,他准备回去找个道士给自己看看,最近这是怎么了,简直流年不利呢。

C16y2018-01-18 13:22:00 发布在 元淳
忘了换马甲了……我也很无助啊……

C16y2018-01-22 21:02:00 发布在 元淳
(十)
燕皇这波病情来势凶猛,虽然身边人都知道他就是风寒入体,可谁都想不明白身体如此强健的人到底是怎么招惹的风寒,外间都传说风寒是个幌子罢了,要知道这可是位战神来的,新婚病倒,人人都笑的很隐晦,大梁太子萧策对这个风声表示很满意,所有能打击到萧玉名声的事情他都觉得很满意,所以准备拍拍屁股回家过年了。
“你就这么走了呀。策儿。”元舒给萧策带了很多吃食和消遣玩意,让他路上别太寂寞,
萧策抚额道,“西凉王妃,真把我当孩子了么?”接过她手里给自己的点心匣子,他已经觉得还是别打扰这个分别的哀伤气氛了吧,就这么抗下去自己作为一个小辈的尊荣好了,
“快走吧,别耽误了行程。”元舒挥挥手要他赶紧走,后面一车车都等着他呢,
“还会再见吗?”萧策少见的正经,
“我其实,不想找你们任何人,所以,没什么事也别来找我啦。”她笑着像在跟他约定明天吃什么一样随意,
“有什么事,只要你说,我自会帮你的。”萧策还是很正经,
元舒端详他半响,对他总是流露出的莫名的认真感觉很惶恐,开着玩笑化解道,“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给我个什么物件,等以后我哭天喊地的跑去大梁好拿着去敲你的门?你若是不在我也好找到你的侍卫,啪一下亮出来,是不是这个套路?”
“别耍贫!”他拉住她笑着闹着的样子还真的就开始解自己的随身玉佩,“我认真的。”
“你也该认点真了。”她笑呵呵的看着他,特别顺手就接了过来,
“好好生活。”萧策认真的对她说,
“哦。”她没再笑了,看着萧策的眼睛,摆弄着大梁太子走量的玉佩心下一片淡然,我好与不好,何关他人事情。
从前也未见有人担心,将来何必要人多虑。现下的一片真心,不过就是身居高位的同情心泛滥,过去自己对弱小的人也是这般,而那同情心对人而言却是连一文钱都不值罢了。
这段时间来萧策的所有同心同德,不过就是被那一顿鞭子吓到正义附体而已。谁还没个可怜的物件儿不是?
想到这,她懒得再多言,捣蒜般点头敷衍,“好的好的,都听你的。”
“那就好。”萧策看着她慎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就走了,边走边拉着点心盒子大喊,“谢谢我亚父的小老婆给我带的点心,我会好好吃光它们的!!!”
后面听到叫声跑过来的扶苏一边喊“小子你莫跑看我不打死你”一边追他,萧策见状几步爬上马车,又恢复了鬼马本色的吩咐侍卫,“快跑快跑快跑,老扶苏追不上老扶苏追不上!”的趴在马车窗口气西凉王。
惹得来送行的人都笑的呼天抢地。
元舒快步拉住气喘吁吁的扶苏,扶苏神神秘秘的回头,“你看,越追跑越快,我不撵他,他还不走呢,跟个狗屁膏药一样。”
“是啊,我们扶苏最厉害了!”元舒笑着夸奖他。
“这什么玩意儿?”
元舒随意的拿着玉佩甩起来道,“哦,萧策说一直没给阿亮什么正经的礼物,意思一下。”
“哦,对弟弟还挺有礼貌。”扶苏捋着胡子,笑嘻嘻的还是要损萧策,
会了意的元舒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而她并不知道的是,长林配字的玉佩仅此一块,是萧策从出生起就佩戴的。
他的认真里,到底包含了什么,她其实根本不懂。






西凉王府的女眷也不都是软柿子,留在西凉也没少兴风作浪,今天打了边境燕北护卫,明天烧了西凉的粮库,凡此种种,总之是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没有存在感的,简直一窝的牛鬼蛇神,天天搞事情上新闻,绝对是风波界扛把子的存在。
但老王爷显然还是最看重王妃,依旧岿然不动的留在这陪着她,把府里最刺头的戚夫人和宁夫人接到燕北王庭开大会,这俩一个武林高手,一个南国名妓,简直可以开一出百合篇。这边萧策是走了,可宇文玥还在呀,对于西凉王莫名其妙怼上青海王这件事,元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要知道对付这个出了名的冰坨子,只有当年花见开人见笑的燕北世子能打个平手,其他人,是很难做到势均力敌的。
扶苏的策略是,越讨厌人家越要去招惹人家,拜年要去,逛街要去,出了正月踏青要去,春耕挂彩要去,爬个山要去,看个云彩也要去,总之秉承着大事小情都要去招惹宇文玥的心情,小半年的时间里频频去约他一起玩,元舒一天天带娃很辛苦,娃又不听话,现在会讲话会乱跑,跟两个庶母处的比亲娘还好,成了世子府小刺头,戚夫人带他练武术,他像模像样的把府门凿穿许多个洞,宁夫人陪他学书画,他们两个狼狈为奸一大一小跑去喝花酒,这一切简直操碎了元舒的心,所以每每到了扶苏故意勾起的互怼大会,她都想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总去,总输,输了还去,去了还输。
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是不操心的。
燕后萧玉不知道从哪儿想出来的办法,亚父没得叫,就改口叫他王叔,戚夫人说了,他才不是王叔,他是输王。。。
元舒想想,竟觉得说的好有道理。
这一天输王又要找宇文老师去骑马,宇文老师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心,鄙夷的眼神一点都不遮挡,“就你?骑马?”
燕后听说了手痒痒,硬是借着机会进言集体开拔去山青水美的秀丽山,一说是给久病不愈的燕皇泡泡温泉治治病,一说想要好好孝敬王叔一颗热爱大自然的心,元舒偷偷跟宇文玥吐槽,“就这样满嘴胡说的人,你们俩都写信沟通什么呀?”
宇文玥顿时抛弃冰山脸一脸惊恐的左顾右盼确定楚乔不在身边后,低声发问,“萧策和你说的?”
元舒一脸瞧不上的样子,“我们策儿知道这么好笑的大事,怎么会不跟我说呀,哈哈哈哈。”
语文老师气的想打人,却也得一直好声好气安抚大笑的人,又惶恐又懊恼,“不许笑,我告诉你,不许再笑了。。。”往复循环。。。
输王带着随行的侍卫豆包,可亲可敬的嘀咕,“辣个宇文玥,全世界第一大讨厌。”豆包跟他很久了,没大没小的斜了一眼燕皇,“您不是最讨厌他的吗?”
输王老神在在的絮叨,“我打不过他。。。”
豆包脑海里闪现的只有“怂”这一个字。






秀丽山也有一座秀丽宫,燕洵和楚乔都想起了当年狱中的对话,到了目的地后,两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燕洵这从年前起就风寒的病症日日不见好,也不见坏,阿精本来近身照顾加守卫,这得了机会见到了稀亮,一大一小立马就跑去交流感情了。
行宫里住所不太多,所距也不远,元舒这边安顿好了,就看到燕洵一个人站在庭院前看着远处山间的积雪出神,“参见陛下。”他觉察到有人就回了头,她就赶忙行了礼,
“既然出来了,就没那么多虚礼,起来吧。”他声音里还是带着嘶哑,
“陛下身体抱恙,虽是盛夏,可这秀丽山下依旧是冷的,还是别久站吧。”她其实并不觉得那一番策马出行会是他久病的源头,毕竟行伍出身的人不至于这样,她并不想自作多情,所以安抚的很空洞很轻巧,
她这个人说话的轻重缓急一般人听不出来,他却清清楚楚,这半年来,她一次都没有进宫来见他,就连除夕,她都称病不出,若不是这次萧玉硬是插一脚来同游,同在燕北他甚至都见不到她,当下就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因消瘦而显的尤其大的眼眸低下垂了垂,音色变得很凉薄,“你要是冷就先回去吧。”
她听到了脚步声抬头看见了来者是楚乔,笑着回,“陛下原来在等人,元氏多言了,告退。”
她像一阵风一样就走了,他早就该知道,阿精不是说过她去青红院抓她那喝花酒的四岁小儿的时候虎虎生威么,说什么病着原来都是假的,但是没事,也是好事不是么。
楚乔自觉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显得进退维谷,犹豫着一时竟是话也没说,礼也没施。
燕洵撇了她一眼,“朕不放西凉王回西凉,青海王就打定主意也不回去,你们夫妇俩是这么商量的吗?”
楚乔心想我就抖个床单的功夫误入而已,干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三年相处,他的脾气秉性她心里也是有数的。一个人嘟囔着,“那你放人回去不就得了么。”
“我有病!”病人一语双关直接走人,搞得楚乔心情很抑郁,说到底自己走错了,招惹这顿也是活该。




扶苏拉着宇文玥一起喝酒,元舒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布菜倒酒,待到楚乔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好脸色。
两个喝到微醺的男人一老一少齐发问,“你怎么啦。”
“遇到疯狗了。”“被疯狗咬了。”两个女人异口啊算半同声。




燕洵抱着稀亮坐在窗前的椅上,打了个喷嚏,喷了稀亮一脸。
本来摸着他胡茬的稀亮明显有点被打蒙了,反应过来后童言稚语笑嘻嘻的问,“皇阿舅原来也会打喷嚏吗?”
原本,输王教儿子叫他皇姐夫的,他冷着脸不应允,“各论各叫吧,按着年岁朕做个舅舅还是应当的。”在燕北,当然是他说什么算什么,他要当人爷爷谁又能怎么样?
结果明明是夫妻,稀亮叫燕后皇姑姑,叫燕皇皇阿舅。
扶苏抖着胡子跟宇文玥吐槽,“呵呵呵,也不知道做这个垂死的挣扎有什么用,你是姑父那就是半个儿子,你当舅舅那可就是亲儿子了,我这便宜老爹,满世界认儿子!”
宇文玥斜他一眼一脸看智障的表情,越过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一门心思吃葡萄的元舒,“燕皇他从小就这样,确实是不太会算账的。”
皇阿舅笑着伸手摸了摸稀亮的脸,“朕也会打喷嚏啊,朕又不是怪物!”
“娘说皇阿舅是怪物。”小孩子一脸纯真,
“你娘还说什么了?”他却有点真的生气了。
“我也是怪物,娘说不爱吃东西的孩子,就会生病,病了就会变成怪物,皇阿舅一直病着,肯定也和我一样,挑食吧。”
小孩的话把他绕进去了,一时说不出话来,阿亮笑嘻嘻的抓他胡茬,“阿舅,不过我病好了,就不是怪物了,你还病着,所以你是,哈哈哈哈”
燕洵回头望了一眼案上早已经凉透了的吃食,在那一列珍稀补品里永远有一盅炖的乱七八糟的补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燕窝党参川贝一窝丢下去了事,搞不好还会药性相克。
他拉着稀亮坐过去,端起一盅乱七八糟尝了一口,“阿亮就是吃了这个好起来的吧。”
“嗯,皇阿舅,就是这个,你尝尝,可难吃了,我娘做的,还不如老馆主给我熬得汤药好喝。”
小孩子不懂一个人前冷漠严肃所有人都要敬畏的高高在上的皇帝,为什么也会对自己娘亲做的难吃的东西这么感同身受,望着他湿润的眼睛,饶是阿亮还小,也觉得很抱歉,“皇阿舅,你知道了吧,做怪物的代价太大了,阿亮可不敢生病了。”
“嗯,我也不敢了。”他仰头喝掉了这一整盅的乱七八糟,谁也不会看到他鬓角有泪划过。
相遇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错过才是。

C16y2018-01-25 10:51:00 发布在 元淳
(十一)
燕洵开始日日的喝着那一盅乱七八糟炖,西凉王妃敬奉六个字只要掀开盅垫不瞎都看得到。
他隐晦的当着众人说过一嘴,她低着头只拿厨艺说事。
随行的重臣以及家眷都在感叹西凉对燕北的忠诚。
一个为质子母的胆战心惊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燕洵能感受到宇文玥对自己闪了一筐又一筐的飞刀,他此刻仿佛看到了自己母亲如何对当年的魏帝,面子功夫一样不差,若要真心却是一分没有。
当年大人们以为小孩子不懂,别说宇文玥这等人尖子,就是当年蠢萌的他自己,也是深知入了长安就不能再懵懂无知,这些微妙的种种他清清楚楚,到了今天才明白,原来一直以为的她天真无知,其实原来,也是懂得的,燕洵自嘲的想着,她无论如何也是曾经称霸后宫的魏贵妃的亲生女儿,做给人看的这番,西凉对燕北的归顺,她身为王妃对自己这个燕皇陛下的刻意示好,这番心计,大概以前是没想过要用在自己身上而已,如今这个情形,她的一切动作,无非要营造个舆论而已。
这些年来他经历的风霜雪雨,委实太多,让他不得不对所有人都设防。
可转念一想,稀亮才四岁大,如何会说谎,半年来做同一样事情,不是机缘巧合又根本无从发现,这对她来说又怎么可能呢。只要遇到与她相关的事情,他就总是会理所当然的想着,什么贤良淑德谨善恭顺,她演一演你就看一看就得了,真要深究,她大概就烦了撂挑子不干了。
那么结论就是她依旧是在真心的盼着自己好?又或者另有所图?
一会艳阳一会阴雨,燕洵一个人在心里推演了一场又一场,酸甜苦辣,竟是一盅都饮尽了,甚至也就不觉得难喝了。
他觉得目前情形太棘手,好似扎进了沼泽,探不到底,又脱不开身,哪怕来了秀丽山,精神反倒是更不济起来。
更可怕的还有比如此时此刻,宇文玥和西凉王又杠了起来,讨论热气球上的人到底怎么下来的事情,一个要灭火,一个要扔沙袋,吵得不可开交,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在上边一样。
燕洵一手支着头,一手轻轻敲着面前的桌案,半垂着眼睛,人都以为他在病中尤其贪睡,可他却余光里看她乐的不行的样子皱紧了眉头,她咬死了自己的身世来历就是元舒毫不松口,唯独对自己敬而远之,可又从不避讳与故人相处,别说跟楚乔见面就斗嘴被人以为是知交好友,就连跟宇文玥,也是整日笑意盈盈,闲聊不断,西凉王这半年里对宇文玥的“知心关怀”都快成个王庭大热闹人人围看了,人都以为他在套磁,可萧玉就亲口说过这是王叔在和宇文玥争风吃醋,问题是这醋吃的,他俩越来越好,你这活儿不白干了么?
燕洵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准备同时抛下沙袋灭了火把的热气球爱好者扶苏,一副心疼智障的神情。
这边宇文玥竟是亲自端着她爱吃的东西随意的就摆在了她的面前,甚至还带着笑的不知道耳语了什么,燕洵翻着白眼不痛快,看了看楚乔,却见她也并没有任何不快情绪,心下简直焦灼一片了。
入了夜,同萧玉回了寝殿,两个人相对无言,默默入睡。
睡到一半都觉得有话要说。
“你先说,”“你先说,”这下两个人倒是异口同声,
萧玉摸了摸眼睛,“你是皇帝你先说,”
燕洵翻身过来直视着她,也没客气,“你说,宇文玥和楚乔怎么回事?”
萧玉像发现了同道中人一样,突然拍了他一下,“你也发现了?他们俩最近在冷战吧?”
两个人呢都陷入了深思,但是考虑的方向完全跑了偏。






按说,西凉王扶苏挑的日子还真好。
明明是酷暑时节,山间却白雪皑皑。景色分界很鲜明。
秀丽山有全燕北最大的草场,圈养着王朝的汗血战马,又有盛名的山间温泉,最是适宜温养,更何况这里曾是燕家一家人最温馨的地方,所以燕洵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这,骑着马驰骋一番,再去温泉,看着一花一树,抛却了皇宫的束缚,仿佛能够回到从前一般,只要他继而神采奕奕的回了燕北,人们就会对他那段人人知晓的秀丽王情谊故作无端感叹,认为他终是不得释怀,其实,思念倒是真的有的,但如此牵强附会,无人当面敢提,自然他也就无从解释。
因为新皇后萧玉,也因为自己大伤小病不断,燕洵感觉到自己一举一动都有点上八卦的意思,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特意留下世子迷妹仲羽在王庭不许过来,看她还一副不满意的神色,燕洵冷冷的吩咐下去,她也不敢再多言,燕洵希望自己没有多想才好。
他原本整个人都不愿动,但架不住萧玉非要出来,他就索性这次大张旗鼓的带着皇后和青海王妃共同出游,坊间该是对自己不再故作无端臆测了吧。
顺便,还能看看这个西凉王妃,过得到底好不好。
他觉得他自己是这么想的,但钢铁直男的脑回路吃瓜群众一点都不想去了解啊,大家都一边吃瓜一边暗搓搓等着看秀丽山即将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热闹。
人算不如天算,想得好不如玩的好。
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早起来,燕皇就发现,皇后萧玉跑去和她王叔混做一帮,王叔呢又偏生要缠着宇文玥斗,最后竟落得堂堂燕皇,只剩稀亮作陪,这是好听的说法,整体的实质意思就是留下看孩子。
“你,什么情况?”燕洵探出窗口,对着一早就趴在自己门前的小孩询问,
“皇阿舅,今日父王和娘亲去骑马了。”
“其他人呢。”
“都去了。”
“就把你丢下了?”
“娘亲说没我这么大的马鞍,说我碍事,让我来陪皇阿舅。”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让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对,儿子碍事,皇帝碍事,全都碍她的事。
这个时候不注意影响了,倒是跟着孩子信口开河了,燕洵恨恨的开口,
“你娘亲到底有什么事?”他故作镇静的笑着,尽量不吓到小孩子的一字一句发问,
“娘亲说,今日是父王的生辰,一定要给父王一个难忘的庆贺。最近天天神神秘秘的,让我们都闭嘴等着看。”
他笑的很勉强,指节捏得分明,阿精端着吃食过来听到了这段立马拉着阿亮去吃吃吃然后打个哈哈就混过去了。
是了。如果不提起这个,他都快忘了,他自己的生辰也快到了。
这一大长天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把孩子交给阿精,自己牵了马朝熟悉的马场飞驰而去,任阿精怎么劝说他身体还不大便利都不行,结果便是半途还真就出了事,整个人摔下马来,虽无大碍,但又添了肋骨的旧伤复发,晌午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大部队居然还在外面闲逛。
他一个人闷闷的守着桌案想着还是多睡一会,免得夜半无神,但心里的抑郁烦躁真是无处排解。

C16y2018-01-29 12:52:00 发布在 元淳
(十二)
他们人走了,吩咐的带来的家丁和宫人却都忙的神神秘秘的,既然要保密,他又知晓了内情,也并不方便透漏出好奇,一边看看兵书一边看着大家忙,嘴上不问,心里却并不平静,隔一会就去指挥小孩,“阿亮去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谁们?”
“他们!”
“他们谁?”小孩子瞪着眼睛鬼灵精,
“你娘亲!”他摔了书简预备吓唬人,
却被阿精发现,一把抱过稀亮,“陛下!不,不带欺负小孩的。”说着他还先不高兴了,抱着阿亮施个礼直接走人了。鬼精灵的阿亮趴在气呼呼的阿精将军肩头回头给他还扮鬼脸。
“***都反了天了。”他这肋骨的老毛病一直没好,这下逞能又隐隐作痛,结果自己一边喝着那盅乱七八糟,一边冷笑,“好,准备给人惊喜都不忘糟蹋东西,熬得这是个什么玩意。”一边说一边还是都喝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娘亲盼回来的,阿亮,手舞足蹈的对着笑盈盈的父王道,“父王生辰快乐,阿亮祝父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扶苏笑的合不拢嘴,蹲下抱着阿亮一阵亲昵,阿亮却高声回头喊着,“皇阿舅,我娘亲回来啦!”
被元舒一把捂住了嘴,低声趴耳边恐吓,“我教你给你父王说的剩下的呢?背了半个月,就记住这么点?”
“娘,记住这么多已经不错了。”小孩悄悄捂着小嘴趴在娘亲耳边回应,声音虽小却尖,惹得大家都听到了,
扶苏在一边听得都快笑背过气去了,连宇文玥都抛弃了冰山脸忍俊不禁的看着这母子俩。
燕洵怕出来的太早,又怕太晚,纠结了一会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说不上来自己心里到底是释然更多还是纠结更盛,看到她笑了,仿佛一切也都变得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说到底燕洵和楚乔还是有很多不可言说的默契的,他叮嘱过楚乔万事小心,所以因为人多,楚乔只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也会意的点了点头。恰巧这一幕又被元舒看到,联系到上次所谓的密会被她撞破,燕洵刚想说什么,却被她直接略过不提了,他欲言又止感觉有力使不出,恼怒的愤恨自己完全踩不住节拍这件事,转过头来又觉得凭什么老有一种被人抓住的恐慌感,要说真恐慌也该是宇文玥啊,随意的撇过去找一眼,竟发现他却正亲昵的圈着元舒,两个人不知道耳语什么,竟笑的那般自然随意。
燕洵头疼的看着这群妖魔鬼怪,一时百感交集。






众人被引着坐进了一早就安排好的草场上的典台上,却只见烛光点点略显阴暗,不见篝火点燃,没一会,只见一个身着薄纱舞衣的女子站在了台上翩翩起舞,眉眼妖娆,舞姿夺目,在这朦胧的月色里竟是正好。
燕洵假装随意的寻着西凉王,只见他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看来,她还真如传闻一样,准确的抓住了西凉王的喜好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有一年她对着那个跳舞的桃叶姬发火过吧,此刻坐在这看着这个堂堂王妃为了博得王爷生辰一笑,竟出了这世间最俗不可耐的招数,燕洵嘴角蹦的溜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承认,她确实舞姿优美,身材曼妙,而这是他过去不曾发现的,比如说类似女性的优点,他从来没在这方面注意过她哪怕一点一滴,而此刻他必须承认,她可能确实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但这最美的女子甚至一眼都没看向他,他也不愿看了,准备称病跑路,却被宇文玥不着痕迹的拦住,没头没脑的跟他感叹,
“啧啧啧,大魏的宫廷里,舞蹈教习就是牛啊。”
“你没病吧!”燕洵没好气的怼回去,非常不习惯他说话的方式,
宇文玥当然明白他知道自己说什么,“我是说啊,哪怕俗了点,但是世界上男女不就这么点事,你说是吧,燕皇?”
燕洵看着这个一贯高冷的冰坨子此刻却跟个街头小痞子一样,仿佛打量到了闺阁女子一样戏谑的口气,心情甚为不满,“你们商量准备了这许久,就得出色诱这么个奇妙的庆生点子吗?”
宇文玥准确的接收到了“你们”这个讯息,但就当没听到,指着别人无所谓的摊手,“不合法的叫色诱,合法的叫闺房之乐,你管那么宽!还不许稀亮有弟弟妹妹么!”
这就是宇文玥一定要拦住燕洵的原因,对于他们俩,他最是了解不过,这长久以来呆在这燕洵对他冷冷淡淡的燕北,不就是为了准备给他们俩这段若有似无的眷恋做个最后的了断么,要么你就放,要么不放就找机会跑,这事绝对是为了她好,也为了他好,相信元嵩和元彻也这么希望的。
既然以前都说我丧,说我懒,说我冰,我就不丧,不懒,不冰一次。
带着这样的觉悟,宇文玥硬是把燕洵给堵住了,必须教他面对现实。
而西凉王妃也终于舞完了一曲,站在原地气喘吁吁却神采奕奕,整个人都光芒四射的盯着老王爷,“接下来,我才要送我的礼物给夫君呢。”
众人都很好奇,燕洵瞪了堵住路的宇文玥一眼,回了原位坐下,却见所有烛光都灭了。
伴随着呼啦啦一群人的脚步声,暗夜的草原天空突然出现了满星空的萤火点点,她站在那里笑着伸手望着扶苏。
扶苏起身小跑着拉住了他的王妃,把她直接拥入了怀里。
他们说了什么他听不到,也可能他们什么都没说。
燕洵这下真的挺不住了,对着萧玉耳语道,“朕天黑有点夜盲,先回去了。”
萧玉知道这场景虽浪漫,但毕竟有皇帝在场黑灯瞎火的别真出什么事,马上准备跟他一起退场,却被他拦了下来,“你坐会吧,没事”,刚起来没走几步却被宇文玥又堵了过来,也不知道他眼睛怎么和猫头鹰一样,这么黑的天,逮他却一逮一个准。
“看,这满星空的萤火点点,多美!”
“你能不能别跟我这浪了?”燕洵口气很差,
“我是让你感受人间有真爱!”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公主给世子准备生辰全靠个人感情,王妃给王爷准备生辰那是天经地义啊!”宇文玥对着燕洵仓皇离开的背影不住的啧啧啧,楚乔一把扯过他,“我说,你最近很不对!”
“我?”
“对,就是你!”
“没有的事~”宇文玥打着哈哈拥着楚乔回了座位继续看西凉王夫妇秀恩爱。




是夜,北境大军乘热气球空袭燕北,所到之处有人扔沙袋,有人灭火把。
燕洵不仅在王庭留了仲羽率领大量兵力,甚至在秀丽山也趁人不备埋伏了大量守军,这些留着的后手轻轻松松的全歼了这波贼人。
毕竟楚乔和萧玉,一个是前战友,一个是现老婆,要蒙一个为情所困的青海王和一个为情所扰的西凉王,依靠家庭内部力量,就能做到。
北镜的军队得了消息也就是想偷吃个鸡,半信半疑之间派的人虽不多,装备却挺全,然而掉下来一个被宰一个,非常干脆,极其利落。
然后燕北就把战报直接扔到了夜半里召集起来的通敌反贼宇文玥和扶苏眼前,摔得啪啪直响。
按道理讲,宇文玥还真不算反贼,他是来燕北旅游的,但是既然你掺和了西凉王的事,也就顺便一起解决一下好了。
燕洵淡定的对着这一屋子跪下的人冷笑,一天天和人真情实感的斗志斗勇,要哭的,也哭过了,要摔倒的,也摔倒了,要暴走的,也暴走了,怎么样?人间自有真情在的演出剧目,配合你们的演出,完成度还算不错吧。
虽然这肋骨旧伤还真就是真的,他依旧半窝着身躯没有显露,整个人保持着狼一样的身姿,面容虽松弛,但眼神很阴戾,
“怎么?不骑马,不喝酒,不放萤火虫了?”
说着还看了看跪在角落里的那人,
显然无人应答,而燕洵也从来没想过,要谁的回答。
“秘密关押,随时候审!”他留下这一句话,看了一眼楚乔,就走了。
还能怎么样呢?女人是好惹的么?是能砍了她夫君还是她夫君?到头来还不是得体面处理?不然谁平白无故的给你做卧底呢?燕洵冷笑着踱步而去。
萤火虫抓了太多只,到现在站在庭前还有好多飞来飞去,月色照耀下,竟平添了几分浪漫色彩。
“朕说过了秘密关押!”他对着身后的脚步声,有点失控的大声出言道,
身后没了动静,他明显怒气未消的转身,明明刚刚都没有情绪波动的面对着这等军国大事,此刻却像发了疯般想要宣泄。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安分守己?为什么要把我当作愚蠢之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喊的有点大声,来人被吼的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可他明明这一段时日都在思量,如何才能不吓到她。
两个人对着无言了许久。
他伸手摆了摆,“回去吧,这番吵闹,稀亮怕是已经醒了。”
她伸出手来,抵到他眼前他才看清是个墨绿色的小药罐子。
“治骨伤的奇药,我之前问陈馆主要的。”
“看来朕的一举一动,还真是逃不过西凉王妃的法眼。”他的气盛已经变作如刚才人前处置那般冷酷,
“我看陛下走路,姿势不太自然,想是肋骨的旧疾还未大好,”她看他迟迟不接又说出了这样凉薄的话,有点尴尬的笑了,“还是皇家御医药品齐备,我是僭越了。”
他这次及时的拉住了她收回去的手,低下头没出声。
这就已经算是接过了她的好意吧,她顶住一口气,直接跪了下来,“扶苏年迈,还望陛下看在他一片护子之心上,给他一条生路。”
他骤然捏紧了瓶体,迅速的转身就走。
临近寝殿,回头看了看依旧跪着的那人,
“你不是没见过,谁给过我生路?”


他的声音里早已没了气,也没了凉,一时之间,竟全是埋怨。
元舒一个人默默站起了身,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望着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出神,找块方石坐下,仰着头微微笑着,竟挂了泪花在脸颊。
“萤火虫啊,一夕之光,是我的点子太烂了。”

C16y2018-01-29 12:53:00 发布在 元淳
(十三)
舒儿,你知道吗,人一定要活很久才行。
为什么?
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遇到好事,才能遇到喜欢的人啊。
这是在西凉王府的饭桌上,经常上演的剧目,王爷和王妃两个人对视着笑意盈盈,周围一圈边吃边吐。


扶苏,你喜欢我吗?
嗯,最喜欢舒儿了。
为什么?
因为舒儿很像我思念了很久的人。
喂,你这么坦然的说出来,太过分了吧。
因为我不会撒谎啊。
那你可以说见到我才发现真爱啊。
六十多才发现真爱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这话说出来不恶心吗。。。
元舒捧着扶苏一张格外认真且嫌弃的脸,笑的停不下来,心想你还怕恶心吗?
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扶苏仿佛陷入了深思,没一会仰着脸露出孩子般微笑的看着元舒说,一个饿了就要吃饭,困了就要睡觉,开心了会笑,痛苦了会哭的人。
元舒故意恍然大悟的模样反问,哦~难道有人不是这样的吗?
有的呀。
扶苏虽然笑着,可神态却分明变了样,让跟她直视的元舒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她有点讪讪的收回了手,想要换个话题聊,却被扶苏一把握住,
我们舒儿真的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了。他仿佛又恢复了往常的嬉笑模样,
元舒笑着挣脱,哎哟,这话可千万别出去说,我这天天背地里被人妖妃妖妃的喊,你就怕我红颜祸水的名头从脑袋上掉下来吧!
没事,不怕,真有人敢嚼你舌根,我就让戚善九去灭了她。
合着,你娶这么些老婆,就是为了让大家互帮互助,组团打架去的吗?
那当然了,这叫有病就用专药治,你看你,就打不过青海王妃!
什么???我打不过她???
你本来就不行!只有宁彩风和戚善九加一起才行。
元舒翻着白眼问,怎么个意思?
耍奸你不如彩风,打架你不如善九,遇上人家青海王妃那样的,你也就喳喳呼呼瞎叫唤,看上去占了上风,实际上就是一只纸老虎!!
啊!!!!
谋杀亲夫拉!!!
每当稀亮听到这种让人恐慌的内室斗争的时候,都格外淡定,吩咐着豆包,喏,你去把我皇阿舅赏赐的贵重点的花瓶瓷器都收一收,豆包表示你个屁大的孩子还蛮有金钱观念的么。
稀亮就摇头晃脑的跟他彩风娘吐槽,这俩人真没个正行。
这也是稀亮认为的,为什么秀丽山上骑马单单把他扔下的缘由,大家身份这么高贵,还能没我的马鞍??就是娘亲诚心烦我呗,呵呵,但是跟皇阿舅可不能这么直说,多没面子,没马鞍就没马鞍吧。


等稀亮一清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下人都不是熟悉的那一拨了,当然了,这对他来讲已经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了,但这些人都凄凄惨惨戚戚的,也没看见父王,也没看见母妃,他虽然才不到五岁,但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问,也明白形势莫名诡异,一时之间很怀念善九娘的无敌霹雳霸王剑和彩风娘的三寸不烂小金舌,可惜,这次她俩都没来,被人告诫过这次随行人员众多不许乱跑乱闹,所以从小眼色惊人的世子爷准备的策略是先找豆包,再不济去找阿精亲,实在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去找皇阿舅了。
显然,豆包也走失了,同时,找不见阿精亲,皇阿舅的门前早不是昨天的大敞四开,而是层层守卫重兵把守,稀亮提着饿得咕噜噜的肚子满地游走,一个晃神撞到了人腿上,抬头一看,却是青海王妃,小孩儿知道娘亲不喜欢这女人,对她也一贯疏离,但现下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也只能装傻充愣了,稀亮嘿嘿一笑,甜甜的开口,“乔姐姐。”
娘亲说了,见人就叫哥哥姐姐,咱家辈份大,怎么叫都不亏。
楚乔蹲下来端详了好一会,问道,“吃饭了么?”
“没,找不见父王和母妃,稀亮吃不下。”扑闪个眼睛演的可怜兮兮的巨入戏,但其实他想说的是,找不见父王和母妃,你们休想让我吃东西,吼吼。
“走吧,我带你去见你父王。”楚乔伸手来拉着小孩,往密室走去。虽然燕洵明令禁止外人去探视,但是想来,小孩子应该没事的。
一路上,稀亮打量着路线,这九曲蜿蜒,还真不知道行宫里有这么隐蔽的地方呢,到了就看到父王和青海王两个人正坐在那喝茶。
稀亮一路小跑冲过去,“父王,父王,你是不是又惹祸啦?”
老王爷一边抱着稀亮撅嘴道,“哪有生日请人喝凉茶的,高兴一下嘛!”一边瞟着过来的楚乔,
楚乔一把夺过宇文玥手里的茶杯,看不惯他这份气定神闲,一边回头顶老王爷,“我说,您把燕皇行踪泄漏给北境,这得亏是没出什么大乱子,真被人偷袭成功,你想想燕皇还会不会让你继续喝茶?”
“我”
还没等他说完,楚乔就摆手,“得得得,别说你那下毒污染水井的买卖了好吗,有妻有儿的,你说你玩点什么不好?”一边把茶泼了,回头高了一声问宇文玥,“啊,你说,你玩点什么不好?”
宇文玥讪讪的起身,拉着自家媳妇走到了角落里去私聊。
“我真没看出来呀,星儿,你还有这等好本事呢。”
楚乔收起轻松的态度,一脸坚毅道,“宇文玥,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你说,我绝不允许燕洵伤害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的伤害他,甚至置他于死地,我不知道的时候,耳目遍布要管,我知道的时候,上天入地也要管,你莫要与我作对,你给我记住了!”
宇文玥一脸泄气的表情,“我干什么了我,我又没出动一兵一卒,我甚至都没对他把我关起来表示抗议,怎么?好歹我现在也是手握兵权的人,就这么老实的说关我就关我,让我跪我就跪了,骂我我也听了,还想怎么样?”
“你少来!这半年来,你和西凉王鼓鼓捣捣的到底干了些什么名堂,我看不透的我会记下来让别人看,再说,你还真以为萧玉觉得王叔比夫君亲吗?她只会比我做的更多,再说,这算的哪门子王叔!”
“你能不能抓重点啊?”
“什么重点?”
“关萧玉屁事,关我屁事,这事都是他一个人在那搞天搞地,看不得人家西凉王府和谐幸福!这都多久了,为什么还不放人家回故地,人家会不恐慌?还有,他入质的时候多大,稀亮今年才多大?罔顾人伦必遭天谴。”
“哦,天谴我没看到,我就看到天上飞来几个热气球,一戳,就破,一戳,又破,你们这想法挺有意思哈?”楚乔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家傻丈夫,
“反正他是现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还能怎么办,本来以为把北镜的人弄来给他弄一鼻子灰,让他消停几天,谁知道,***越挫越勇了?这呼啦啦出来这么多燕北守军的时候,把我给吓得哦。”宇文玥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哎你说,演的多好,我还以为他真怂了呢。”
楚乔气得不想说话,对这种玩火行为,也就是自己一早洞察,并且和燕洵有了默契,要不然此刻,以他的帝王心智,别说留他们喝茶,早就给他们喝上砒霜了。
“我警告你,下山赶紧跟我回家。”
“怎么,不上天入地地守护燕洵啦?”宇文玥吃味的问,
“我把你带走,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了,宇文公子,宇文大人,宇文将军,您还记得青海长什么样吗?”
宇文玥撇着嘴不吭气,“我去见见西凉王妃。”
“你!”
“嘱咐嘱咐嘛!”




此刻的西凉王妃,正在首辅院子里端茶送水,顾不得儿子管不得夫君的在这给首辅的夫人拍马屁,虽然她也不知道了,是的,昨夜的行动到底还是波及了无辜,乱战中首辅夫人惊吓过度,引发旧疾,在这泛着白眼等死之际,元舒觉得这个马屁一定要来拍,拍好了,看那伉俪情深的首辅大人一定会给扶苏多说几句好话。
所以,她拉着陈馆主在这做医护人员,两耳不闻窗外事中。
宇文玥叹着气来找预备曲线救国的西凉王妃话别。
“我本来是不怎么想搭理西凉王的。”
“我知道。”
“他说,他想回西凉了。”
“他可没跟我说过。”
“跟你说有什么用?他想带着你,带着稀亮,一起回西凉。”
“为什么一定要做燕皇不答应的事情呢?”
“你,入燕北之初,就被他留在宫里住了一个月之久,即使有萧策,但风言风语也不停歇,后来大婚上那一幕,多少人都暗地里揶揄扶苏,这么长久以来,只要稀亮入宫觐见,他从来都是赏赐丰厚,你说扶苏心情能好吗?”
“那他想怎么样,燕皇一天打我们八遍,就是正常了,就心情好了?”
“你啊,不能总站在燕洵的角度考虑问题啊。”宇文玥有点头疼的回,
“大婚上哪一幕?”她好似反射弧过长一般的歪头问宇文玥,她可不记得那个冗长的婚礼上到底有何不妥来着,
宇文玥默默回答,“他昏头了,看着你不动,还向你伸手。”
元舒仿佛了然了一切的笑着给宇文玥整理了一下披风,叹了口气笑着说,“扶苏真是个败家子,怪不得这么些年了,连个小国都守不住,这么生气,就直接下毒嘛,搞几个热气球,还说你是什么神算子,怎么,跟他一起也被带跑偏了?这么蠢?”
“我们就是想倒个乱,也没想害命啊。”宇文玥小声嘀咕,
元舒指了指卧房,“看把人家害得,人家少年夫妻几十年了,若是因为这个不得白头偕老,你们可就造孽了!”
说着替他紧了紧领口,“别想这么多了,我挺好的,没事的。倒是你,寒症还是有的,总少不了要比别人多添衣服,就是这夏日也不要贪凉。”
宇文玥点头笑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嘱咐我了呀。”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缓步离开了,还没走出院,就听到她追过来的脚步,“我可以帮”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被她打断了,“帮我告诉哥哥,我很好,生伐屠戮,始终不是好事,他是形势所逼,但终究不是个恶人,如果能够退一步,我相信他也会明白的。如此一来,能少去多少人间惨剧啊。”
宇文玥把自己的话咽了下去,他承认他窝藏了私心,自从看到西凉王府里那个血痕遍布的元舒以后,他就一直在纠结,这件事不告诉元嵩是不想让他担心,坊间的传闻总是打了折扣的,他亲眼所见,来了燕北后对情形又动摇不已,这事情无法和楚乔言说讨论,他整个人憋的无计可施,到了最后只想着对她说,我可以帮你们回西凉,只要你下定决心,青海势必相帮。
你想做的事情,你元彻哥哥,元嵩哥哥,或者我,都可以帮你的。
而这也是宇文玥为什么对扶苏的一举一动表示很蠢,但依旧旁观,并且出谋划策的原因罢了。
但她显然并不需要这些,宇文玥想了想觉得还是走吧,免得外面平不了,家里也一团糟。




“楚乔和宇文玥走了?”燕皇一边涂抹着治伤的药膏,一边问阿精,
“是,陛下,晌午的时候,宇文将军去看过西凉王妃,然后就走了。”
“妈的真没礼貌。”
阿精心想,你自己下令谁都不见的,他刚干了这么又蠢又傻的事情,好不容易熬过一劫,躲你还来不及,难不成巴巴的送上来挨刀子么。
阿精一心想去密室那边看看稀亮,可燕洵就是拖着他不让走,一直这有事,那有事,磨磨蹭蹭了一白天,终于到傍晚的时候问了,“平时补品不是晌午就送过来吗?”
阿精指着桌子,“陛下,不都在那儿么。”
燕洵肋骨疼,摊上这么蠢的将军,连心都开始疼。想了想迂回的说道,“你说宇文玥去看了西凉王妃才走的,西凉王妃不就住对面么,朕一直在这,怎么没听到声音呢?”
“西凉王妃上山了。”
“什么??”
“首辅夫人病危,药材里就缺一位天山雪莲,西凉的陈馆主说,现下这个时节,正是秀丽山顶雪莲开花的时候,他们兵分几路,一起上山了。”
燕洵腾地站了起来,“走多久了?”
“好像也就是青海王刚走后不久就出发了。”
燕洵提上剑,披着披风,顺手抓起一件袍子,阿精都没太看清楚,就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待到卫队跟上,他早已成了一道影子,飘在前方日渐西落,夜色蔓延的雪山腰上。




这时节,雪莲确实会开花。
可这时节,雪山也会融化崩塌。
为了扶苏,你还真是不要命了。

C16y2018-01-30 16:34:00 发布在 元淳
(十四)
最近的天气一直都很好,元舒吩咐了相熟的宫人打探到了楚乔已经把稀亮送去扶苏处,便带着医馆里几个年富力强的一行人上了路,中午出发,运气好的话,大概傍晚前就能回来,这之中的时间足够大家兵分几路,寻到哪怕一朵雪莲了。
“王妃还是不要去了吧。”陈馆主年岁老迈,自然是安心在这等着,他看着王妃也不似太强壮,便出言挽留,
被元舒一把拉扯过来,让他不要在首辅大人面前说这样的话,低声说道,“陈馆主,只有是我拿回来的,首辅大人才会记扶苏的好啊。”
陈馆主会意的点头,只是要王妃再多加一件披风,以及几个御寒的锦囊戴在身上,“切忌,王妃,太阳一落山,可就不妙了,只要两个时辰内找不到,就务必下山,来日方长,明日还可再去的。”
元舒连连点头答应,但心里很焦急,燕洵此番本就受伤又生气,如果要提前回去,这雪莲还如何采得?再加上首辅夫人那个病况,也着实无法不紧不慢,所以此去,务必要拿到才行,扶苏等着她,稀亮等着她,如果连找东西都找不好,还如何为人妻为人母呢。
元舒带着这样的觉悟上了山。
几个人兵分几路从各条路上去找,元舒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药童,要说运气还真是好,都没攀到顶,半路上果然还就真的寻到了一株天山雪莲,可这花却是迟迟未开,药童说馆主说过只有开了花的才有药效,两个人就傻坐在一旁等,等到天色有变,药童想要拉元舒走,说着明日再来,
“那可不行,明日我们哪还能记得这是哪条路上来的呢,你去找找其他人,把他们往我们这带,我们在一起等一等,只要花开了,大家聚在一起,怎么都能下去的。”
小药童听了她的话,也觉得胜利在望,连跑带颠兴高采烈的去找其他人,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时辰,人不见回来,花也不见开。
元舒总觉得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响,疑心这要是遇到了狗熊可就惨了,一会一猛子回头,一会一猛子转身,什么都没看到,倒是把自己弄晕了。
本来觉得雪地凉,这下把披风垫下,不管不顾的坐下休息了起来,围着这朵雪莲念念有词,“乖,开吧,乖,开吧。。。。。。”
这天都好似挂了霜般的暗了下来,而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冻的昏昏欲睡,正要倒下时,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撑着睁开眼睛,看清了来人,元舒迷糊的揉了揉仿佛挂了霜的睫毛,“你怎么在这?”
他扬了扬下巴,“开花了。”整个人气喘吁吁,但语气却很冷淡,说完了之后也没做停留,直接转头往来时的方向走了,
被冻得全身麻木的元舒,木木的直起身来,真的看到开了花的天山雪莲,仿佛一生都功德圆满般小心翼翼,也是有点冻得力不从心的摘下了它,放进带来的药箱,然后才步履蹒跚的也往下山的方向走去,本以为他应该已经走远,站起来才发现,他依旧等在路口上,见她背起这么大个药箱,又几步走了回来,一句话也不说,伸手就拿走了药箱,
元舒本来觉得重,但是被他拿走以后又觉得天哪首辅不是看不到自己的努力啦,他拿下去?本来就是为了讨好首辅跟他对着来的,这下不是白忙了吗,首辅还不得给他磕一万个头,他想杀谁就递刀???所以纠结着怎么能把药箱风淡云清的抢回来,正想着呢,脚底一颤,天翻地覆,傻子都明白了,咯吱咯吱不是狗熊来了,是雪崩了。。。。
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没做,果然,那几个药童到底跑哪儿去了这事她忘了关心了,结果就是跟着他痴痴呆呆的走了没几步,就被大雪卷进了一个雪山埋藏下不会轻易显露的山洞里去了,元舒仿佛被摔傻了一般毫无动静的看着眼前抱着自己的人,东看看西看看,他一手宝剑一手棉袍,
“我的药箱呢?”她惨兮兮的开口,
给他气得不轻,把手里东西和她一扔,气得站起身来不住的踱步。
“你!!”他就这样红着眼睛指着她,仿佛还刻意隐忍了情绪般的没有乱发脾气,
给她气得顿时哇哇大哭起来,“我就觉得不该让你拿,刚想抢过来,还没来得及”
“停!”他大喊一声,然后顺势小了声音,低沉的吼道,“哭什么哭,不许哭,声音太大,雪还会一路崩开,不想活了!”
她被人吼的抽抽哒哒的,不想死的心情占了上风,低沉着嗓子碎碎念,“我的雪莲啊。。。。”
他看她哭的样子太惨,把棉袍一把蒙在她头上免得辣眼睛,却被她不开心的一把掀开,低声吼,“干嘛?”
“蒙着哭,声小。”说着还指了指外面,这洞口就能看到雪体滑坡刷啦刷啦的样子,真的在崩一次,雪封进了口,估计俩人都要一命呜呼,她果然把袍子盖在头上,匍匐在地,继续哭了起来。
看着这幅样子的西凉王妃,燕皇舔着嘴唇歪着头,竟是笑了出来。
这一笑,还就停不住了,笑得自己都控制不住,甚至都被那蒙头哭泣的人听了去,她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脸上还挂着泪珠一个棉袍子就盖在了他的头上,
他一把掀开低吼,“你干嘛?”
“蒙着笑!声小!”




虽然,元舒觉得药箱重要,但是再待了能有三四个时辰的山洞以后,此时此刻她觉得,棉袍子也重要,甚至更重要,当然了,宝剑是一点用都没有,老馆主给自己带的锦囊里,倒是火石,折子俱全,可这常年被雪山维裹的山洞里,连石头都是冰一样的凉,别说木材,连个树枝杈子都没有,就见神武的燕皇陛下拿着宝剑劈火石,火星子四飞,但是没的可烧。
他的眼睛望向了自己,元舒裹紧了袍子,颤抖的问,“你不会想把我烧了吧?”
“脱衣服。”他的话言简意赅,她盯着他叽里咕噜的转眼睛,顺势把自己裹得更紧,
“我说,脱衣服,把那些薄的,轻便的,都拿来烧掉,虽然没法做个火堆,但总可以烧出一块暖和一点的地方坐着,”
元舒依旧一脸智障听不懂的表情,其实心里在想,要脱脱你的,要烧也烧你的。
看她这个样子,他认命的留下了自己的披风,脱下了内里的衣服,就这几下就冻得有点扛不住,胸口的绷带露了出来,她裹得紧紧的冒出一个头,眨巴着眼睛问,“你肋骨的伤,好些了么。”
“这个时候就别假惺惺了,”那人一边干活一边没好气的回,
她不由得闭了嘴,衣物果然没烧多大一会就灭了,燕洵非常大度的没介意她的小气,拉着她过来坐在灰烬上一起取暖,袍子倒是足够大,但是得两个人拥在一起才不至于透风。
她已经冷的无所避忌,两个人哆哆嗦嗦的拥在一起,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他的肌肤有多凉,自己使劲儿的抱紧了,也依旧感觉无法回暖。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要她脱衣服,因为她的脱了,至少她身材小,他能整个抱住她,而现在,她显然是无法抱住他的。
她有点抱歉的抬头,这个时候,连脸都贴在他赤裸的胸前,也并不觉得有丝毫不好意思地开了口,“我好像干了蠢事。”
燕洵叹了口气,已经冻得嘴唇发紫,用生无可恋的语调回应她,“没事,蠢的之下还有更蠢的。”
她为难的抬头心里特别难过,“我觉得整件事都怪你。”
“哦。”他已经没力气再跟她较劲下去,索性她爱说什么说什么,
“你应该拿住药箱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惦记她的雪莲,他觉得他大概是被气晕倒的吧。应该是这样的。
见他晕了过去,她蔫了似的碎碎念,至少药箱是木头的呀。

C16y2018-02-01 09:49:00 发布在 元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