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我,畜生

楼主:紫慕流沙 字数:41377字 评论数:31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孙一同心里的无力感越来越强烈,连平时挺得直溜的脊背也有气无力的耷拉着,“校长还真够可以的,发生这么令人发指的事儿,还敢遮着挡着,我看他才是学校最大的毒虫。”
“何止是毒虫,权利原本是用来改善学校环境氛围,提高老师教学质量用的,结果却成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资本,官僚主义用在他身上最适合不过,过程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结果,为了达到他想要的局面和结果,他会有一百种办法强迫他妥协,不达到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
方玉洁顺着保安这条线,又将比草菅人命更歹毒的校长揪了出来,令她大跌眼镜,措手不及,三观碎了一地,“邵勇敢怕了,不是他贪生怕死,是他害怕校长为了惩罚他不识抬举,会通过其他方式再将毒手伸到他儿子身上肆无忌惮,打蛇打七寸,邵伯青是他的软肋,邵勇敢为了保护儿子忍气吞声,所以就带着儿子去隔壁县城生活了,他还是开货车赚钱,邵伯青精神状态在有所好转后就去离家不远的餐厅打工,后来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掉河里淹死了。”
“淹死了?回家途中淹死了,一条努力活着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如果真有么简单,就不会有今天的公牛案了,凶手不是郑继军,是邵伯青的父亲邵勇敢,但可以确定的是,郑继军即使没有直接参与,但别墅是他提供给邵勇敢的,他像是充当了替无辜少年伸张正义的角色,那我们这些警察算什么?什么好,什么是坏,什么又是衡量善恶是非的标准?”
原本信心满满的孙一同,忽然觉得太无力,这件事儿的真相仿佛刀子一样,扎入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还有继续胜任警察这份工作,一个警察竟然会同情一个心狠手辣的凶手,这起案子背后的真相得有多黑暗和无法入眼的肮脏,他的力量太弱,迈不开腿,想退,又没有勇气,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
孙一同忽然对审讯室里谈笑风生的郑继军肃然起敬,难怪他会用居高临下的眼神鄙夷他,嘲讽他,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他做到了他无论有多努力也做不到的事,替天行道的方式或许过于极端阴暗,结果却是对真正的受害者极大的安慰和尊重,而这些却是他这个警察也望洋兴叹,自愧不如。
方玉法似乎真切的感觉到他内心的愤恨和无奈,他紧紧抓住手上的资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额头上的青筋也一条条暴起,他工作几年了,这是头一次站在凶手的立场上衡量这件事。
一个父亲,可以成为孩子的守护神,也可以为孩子成为一个魔鬼,房大山罪有应得,法律管不了的事儿,似乎也只能寄望老天爷出手了,对人性和社会失望到什么程度,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真正令他无地自容的是,他的父亲就是这两起案件的负责人,外人对真相一无所知,但作为警察,他不可能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最后还是将两个同样受到方大山无情迫害的受害者定性为意外死亡,他想成为警察,很大程度是受到父亲的熏陶和对警察这份职业的向往,没有他这个灯塔一路指引,也就没有今天的孙警官,可真相又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
精神支柱和头像瞬间坍塌,他的内心成了一堆废墟,原本为傲的信念,全都成了对他最大的讽刺和羞辱,他甚至无法想像父亲与校长暗中勾结,在酒桌上一边把酒言欢,一边商议着怎么做才能将两个随着能将他们阴沟翻船的威胁,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
他更无法想像父亲为他出谋划策,谈笑风生的画面,尤其是小果冻,举报信都贴到网上去了,闹得沸沸扬扬,可他却视而不见,避重就轻,按校长的意愿来决定小果冻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这个繁华却又充满肮脏算计的世界。
“孙队,你没事儿吧?不要这样,其实我们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可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我们虽然是警察,却也不是千手观音,什么事儿只要搂到手上就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方玉洁当然也调阅出了小果冻的卷宗,她在里面发现孙警察的父亲,也就是昔日还是刑警队队长孙警官经手操办的,最终的意外身亡,也是由他盖的棺定的论。
紫慕流沙2022-09-10 15:54:10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现在出现这么大的疏漏,里面充斥的势力和人为篡动的痕迹显而易见,她很能理解此时此刻孙一同的心境,曾经的精神偶像,转眼就成了他最厌恶的一类人,助纣为虐,颠倒黑白,这样的打击和强大的颠覆力度,对他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
他抬起头,假装看向天上的云,不然角度偏低,眼泪就滚下来了,“玉洁你说我们所生活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年代,黑的能说成白的,只要权利够大,指鹿为马也能成为所有人心照不宣的规则,我们要是将邵勇敢抓了,对于真正的受害者来说,我们颠倒黑白,善恶不分,替害人的疯子现身说法。”
方玉洁没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心里的坎,得自己渡过去,眼睛红了,声音略显沙哑,语气中有着可以拧出水来的无奈和无处发泄的愤慨,“法律在很多事上真的苍白无力,好像是为了保护罪犯才存在的,真正的受害者却受到最严酷的惩罚,让我·····可不抓,我们的职业道德又不允许我们在执行的任务中掺杂个人情感,顶多给予一点同情。”
孙一同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多愁善感过,信心彻底降落到了极点,“可同情的力量太微弱虚伪了,能将真正犯罪作,却又能在滔天权势庇佑下逃脱制裁的人绳之以法么?不能,简直是痴心妄想,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可正义倘若真的存在,又怎么会迟到?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
“孙队,别胡思乱想,现在案子脉络基本上全清楚明了了,线索也收集的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法医在第二次解剖中,从死者房大山的小指指甲缝里提取到了微量的人体组织残片,经过检验,的确来自邵勇敢,他以前跟保安起肢体冲突,被局里打击处理过,在数据库里留下了采样记录,经过比对,的确是他,杨胜利和他哥哥也都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方玉洁希望队长能够振作起来,他想成为像父亲那样尽忠职守的好警察,现在信仰崩塌了,他该鼓起勇气,走出消沉,成为他想像中最好的警察,“在那辆货车里,我们也先后提取到了大量的血迹,在靠右侧的角落里发现一根沾了血的钢管,上面检测出的血迹也确定是邵勇敢的,房大山身上出现的大面积伤痕淤青,淡化的部分,至少是四天前就形成的,也是在案发的前一天才将车腾出来交给杨胜利,案子基本上水落石出了,就只差最后将凶手邵勇敢捉拿归案。”
“警察叔叔,凶手抓住了么?”这时几个学生走了过来,孙一同看着他们朝气蓬勃的样子,鼻子里酸甜苦辣一下子全往上翻涌,其中一个学生一脸真挚的说:“我是小果冻的同学张鑫鑫,是被房老师害死的,他现在死了,我们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来,不管是谁弄死了他,我觉得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必要再深处下去,你知道我们整个学校的人在得知房老师被公牛捅死的消息有多高兴么?当天晚上就有不少人聚到一起,买了几串鞭炮放了,自从升入初中后,每个男生都挺害怕的,现在他死了,我们都得到了真正的解脱,还有同学找大师画了咒符,放到鞭炮里一起烧了,这样就能将那个恶魔永远封印在十八层地狱下面,他转不了世,投不了胎,以后就再不会跑出来祸害人了。”
孙一同缓缓站了起来,手里的资料随之飘散,学生们见是这起案子的资料,手脚利索捡起来的,又扔到了,被风吹到半空中不停打着旋,方玉法手忙脚乱,可捡到一张又飞跑了两张。
张鑫鑫眼里有种拨云见日的喜悦和轻松感,却又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讨价还价,“你们能不能不要将那个人抓起来,没有他们,房老师还会将魔爪伸向其他人,学校里受到他侵犯蹂躏的人还有好几个,只是不敢说出来,小果冻曾经是我的同桌,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死了,他马上就要转去上海读书了,手续都办好了,就差最后几天,可那个恶魔仗着和校长关系交好,经常跑到他家里过夜,没有人知道小果冻那段时间经历了多少非要的虐待和折磨,你们没有能力审判坏人,却也没有权利去伤害一个除暴安良的好人。”
紫慕流沙2022-09-12 22:38:35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孙一同心虚了,他们这几个孩子要是知道他的父亲就是当年将小果冻的案子,一锤定音成意外死亡的人,他们不光会对他这个警察嗤之以鼻,也会对警察这个职业失去该有的尊重和信心。
张鑫鑫眼泪簌簌掉了下来,后面几个也跟着哭了,“我们去举报了,可一点用也没有,全被拦截回来,还有警察过来找我们几个谈话,说我们该好好读书,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就要用铐子铐起来,不能再回学校读书了,校长也挺方案我们替小果冻打抱不平的事,但凡举报的全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处分和报复,这几年不明不白退学的,多少都跟这些事有关,那个杀人犯做得对,终于帮小果冻和其他没有站出来指证方老师的受害者报仇雪恨了,他是好人,杀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坏人有什么错。”
孙一同张口结舌,面对几个面容逐渐被愤怒充满的同学们,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张鑫鑫伸手抹掉眼泪,声音提高了两度,语气也变得义愤填膺,“错的是你们不作为,你们越这样,房老师就越发张狂跋扈,是你们给了他肆意残害他人的资本,如果早将他们这伙人抓了,很多人就不会被迫辍学,该读书的时候无法读书,多少同学的人生就这样被这些杀人不见血的豺狼切断折毁了。”
“同学们,法律是公正公平的,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们相信警察,一定可以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方玉洁看到孙一同被他们几个围攻,一边捡资料一边化解危机,张鑫鑫一脸淡然的说:“我们已经得到最好的结果了,而你说的这个答案,那个人已经给了,就是你们口口声声所说的杀人犯,他做到了连你们警察也做不到的事,在我们眼里,他就是英雄,你们也不能因为他抢了你们的风头就颠倒黑白,非要将他抓起来不可。”
“你们·····”方玉洁听着这些偏激阴暗的话,免不得有些恼火,孙一同却向她摇了摇头,他们渴望正义,可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真当有人站出来,不管他所做的事情是好不是坏,在他们看来都算得上英雄,他们是失望太久才会有的过激反应。
张鑫鑫忽然掀开鬓角处的头发,可以看到三寸长的一条疤痕,不是很明显,但能留下疤痕的,当时伤的就不会轻,“看到没有,这条疤就是在派出所里被你们警察用力推搡后磕到门上去的,当时血就止不住了,半张脸全是血,但我愣是没掉一滴眼泪,我爸妈知道后更是没敢吭声,连个屁也不敢放,还叮嘱我以后千万不能再惹你们,有了前科,以后不知道还要被怎么收拾。”
“小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姨,我说的是正宗的普通话,你听不懂么?那你竖起耳朵好好听仔细了,我要说的是,你们抓不到坏人,说什么打击犯罪,说什么罪恶克星,也只是每天要挂在嘴上,反复说几遍做做样子的表面文章,就只会在没有权势的人身上敲敲打打,这就是我对你们这个行业最深刻的认知,是你们用实际行动证明出来的。”
张鑫鑫就是被孙一同的父亲打伤的,他当时闹得最凶,但最后也是伤得最重的一个,他这么针对孙一同,早就知道负责这起案子的孙警官,就是当年将小果冻案子定性为意外死亡的孙警官,却对房老师对他施暴的事情闭口不谈,纵容他继续作恶,将毒手伸到更多的同学身上。
人死了,得不到公道,反而还要继续欺负死不瞑目的人,当初与校长相互勾结,睁眼说瞎话的孙警官走了,现在又来了个新的孙警官,子承父业,原来会遗传的不光是基因,还有坏掉的心眼儿。
方玉洁似乎也看出张鑫鑫对孙一同的敌意和出于恶意的诋毁,“你到底在干什么呀孙一同,我将伤疤揭给你看,是想让你看清你爸的杰作,看看你能不能像你爸那样也给我头上来一道,这起案子对我们整个学校的人来说,都具备很大的意义,你跟你爸长的太像,我看到你照片的一刹那就认出来了,不光是我,所有想替小果冻打抱不平的人都认出来了。”
紫慕流沙2022-09-14 23:29:54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同学们,这起案子不是可不是按你们的意愿来的,先回去好好读书,把书读好了,成为有用的人,才能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正义和公正,可不是光靠嘴来说的。”
方玉洁吃惊于他们的价值观,不过想想也是,校长就不是什么正派任务,不以人为本,反而以自己的利益为本,难怪他们会心生怨恨,张鑫鑫一脸不屑,似乎并不认可她的话,“看到不公平的事情又不出手解决,现在有人站出来替天行道了,你们又不分青红皂白要给房老师那个恶魔主持公道,那死去的小果冻和其他受害者的公道就该无人问津么?他们被欺负了,被逼得自杀,怎么就得不到该有的公道?你们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方玉洁看了眼神色凝重的孙一同,“你们是学生,学生就得干学生的事,警察也有警察的责任要背,你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孩子,渴望坏人受到惩罚,好人长命百岁,可我们这个世界不止有我们,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掺和到一起。”
张鑫鑫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方玉洁思维敏捷,父母又都是大学教授,受父母影响,她要比一般统领的人更成熟,更能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
“你们所谓的正义如果是用杀戮蛮横来解决的,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和杀人越货,凶残暴躁的土匪强盗又有什么区别,你们怎么就觉得你们所做的就是对的?你们不能自私到要将正义建立在各自的立场和意愿上,顺着你们就是好人,达不到你们的要求就是不负责任?还有,这个世上没有十全十美,自然也没有绝对的公平,就拿你张鑫鑫来说,你身强体壮,活蹦乱跳的,但有的孩子一出生就得了不治之症,可能都不活不到你这个年纪,对他来说,公平么?”
方玉洁知道他们没有坏心,越这样就越说明他们善良,能判断出对错黑白,只是不知道界限在哪儿,尤其是张鑫鑫曾经受过警察不公正的对待,所以才会对警察那么忌惮。
“真正的公平,一定是建立在道德规范之上,得到所有人承认的高度,而那个高度就是衡量公平不否的标准,你达不到,还要口口声声喊要公平,这不过是最终结果没能符合你的预期要求才有表现出的愤怒,你才这么点大就开始愤怒了,性格上需要重新修正调整,不管小果冻的冤情最终是谁平反的,用以暴制暴,血债血偿的方式就是不对,你们更不能认同这种方式,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们所认为的好人杀了你们恨之入骨的坏人,但坏人不也是用同样的方式伤害你们想要维护的同学么?那个人在杀人的那一刻,头上就会多一个杀人犯的头衔。”
张鑫鑫似乎也转过弯来了,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作声,孙一同无言以对,这是他职业生涯中受到最大的打击,方玉洁不想激化矛盾,语重心长的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为什么你们认为的好人杀了人可以免于一死,其他杀人犯就罪该万死,古代人将人分成三六九等,你们怎么也将杀人犯划分不同的等级,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情有可原,你对人这个生物是否是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场上出发的,难不成坏的杀人犯有两条命。”
“杀人犯这·····”张鑫鑫似乎也明白自己的话过于极端了,身边的人也觉得方玉洁的话说得有道理,他们也都蹲下身,默默将地上的纸张捡起来,方玉洁拉过他的胳膊,拽到一边说:“我知道你不服气,那我问你,在你的意识里,是不是好的杀人犯高于常人,得背着一把明晃晃的屠刀,像武侠小说里嫉恶如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替你们杀光天底下所有的坏人,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所向披靡,厉害的不得了,还要法律法规干什么,这些在你们面前一文不值,这些想法幼不幼稚?你看你听了,自己都觉得好笑是不是?”
紫慕流沙2022-09-15 23:19:50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可小果冻的的确确是被房老师逼死的,这些你们不都查到很多证据了么?”张鑫鑫眼神缓和了不少,没有先前那么大的敌意,方玉洁伸手看了下他鬓角的伤痕,“你们有什么权利,又站在什么立场赋予一个杀人犯替天行道,拯救全人类的权利了?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也会冲动,感情用事,但十五六岁的小孩儿该成熟了,这是现实社会,不是你们玩的各种虚幻游戏,一步走错了,只要退出游戏,再进去又能卷土重来了,人生可不是游戏,不带重来的。你们老师就是这么传道授业的?如果真是这样,你们这个学校误人子弟,也该好好查一查了。”
“这是我个人想法,跟学校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害群之马已经死了,校园也清静了不少,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偏激了,说了诋毁你们警察的话,是我不该将自己受到的屈辱和不公正的伤痛,变成有色眼镜拿来衡量你们。”
张鑫鑫倒是一脸诚恳的道歉,随后又不太情愿的看向孙一同,“虽然我没有资格代表小果冻还有其他受害者原谅你的爸爸,但他确确实实做了徇私枉法的事,不信你可以去查,你查了就会知道他当年和校长是怎么暗箱操作,联手对付我们的,这个耻辱和伤痛,将会伴随我们几个一辈子,但对于今天针对你说的那些话,是我不对,不该将愤怒强行加到你的头上,我诚心诚意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对得起你身上的这套警服,不要再做任何伤害那些真正信任你的,我们都需要你的保护,而不是成为坏人的帮凶,将手伸到我们头上敲打拿捏。”
“好了鑫鑫,孙队也才知道这件事儿里的很多内幕,尤其是你头上的伤,以及这个学校隐藏的秘密,我们也才弄清楚冰山一角,这个伤痛在你心里挥之不去,但对他的打击更是毁灭性的,他一直以来的信仰现在坍塌沦陷了,这个打击,可能也会伴随他的一生,他真的是个好警察,如果不是他,案子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他在工作上真的用上所有心思,工作能力也是无可挑剔的。”
方玉洁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看到他能向孙一同道歉,说明他知道先前的话不该说,只是控制不了情绪,“他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难过时候可能哭得比你还凶,只是你有机会看到而已,不要拿你的愤怒当成刀剑,肆无忌惮的伤害任何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人,你不能再这么下去,我会如实跟你的班主任反应,这不是打小报告,听说过创伤应急综合症么?不要因为这个原因,扼杀你后半后所有的精彩,你想要的美好人生。”
“我记住了,孙警官,你不要跟我生气,今天出门我妈还骂我不知好歹呢!大人不该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我下个月过了才十六,还是法定上的未成年。”张鑫鑫说着又笑了,孙一同伸手摸了下他的头,“对是对,错就是错,对错之间是有界限的,不能混为一谈,指出来总比背后憋着坏笑要好得多,你们要好好学习,等出人头地了,真正强大了,你才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越是没本事的,越会感到无能为力。”
“好了,不说了,我们还得回去工作,你们是学生,得以学习为主。”方玉洁笑,孙一同仿佛察觉到他们几个有些古怪,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操场,“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几个怎么出来乱逛了,不会是提前知道我来了,专程跑来这儿堵我来了?”
“不是,我们几个就想去操场外面烧点纸。”张鑫鑫有点难以启齿,孙一同一脸惊愕,下意识的和方玉洁对视了一眼,“今天是什么日子?清明节好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儿。”
“你们几个不好好上课,过了清明节还烧什么纸,这儿是学校,学校允许你们在操场上烧火么?你们都是新时代的青少年了,怎么还接老一辈的盘,光天化日之下跑学校求神拜佛,不说清楚,我可是去找你们班主任反应情况了!”方玉洁恩威并施,张鑫鑫一脸无奈,“我没有说要在操场上烧,学校禁止携带明火,我们几个准备翻过墙头,对面三百米远有个小卖部,打火机一块钱一只,还有卖烧纸的,今天是伯青的周年祭,时间那么快,他走了都一周年了。”
紫慕流沙2022-09-16 23:27:2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邵伯青?是不是邵勇敢的儿子?”孙一同不可思议,张鑫鑫说:“嗯,小果冻上吊自杀之后,房老师就盯上他了,他刚好比我们小一届,别看他年纪小,特别懂事,我们跟他认识,也是一次机缘巧合,我们几个偷偷跑去水库玩,结果全掉进去了,是伯青和他爸爸刚好路过,听到我们呼救声后,就跳进水里将我们几个捞上来了,当初要不是他们俩出手相救,我们几人早就溺死了,哪来的小命活到现在,如果不是姓房的牲畜又将毒手伸到他手上,我们看到你们警察也不至于会有那么大的情绪反应。”
“为什么找不到他的卷宗?”孙一同查过,但没找到,是以意外落水身亡结案的,张鑫鑫吸了吸鼻子,眼泪又要下来了,两个最好的朋友,结果全死了,“一个是早好的同桌,一个是救命恩人,现在想想我们做的还是不够多,他救了我们五条命,结果最后还是没能救回自己,死在水里的,他水性很好的,小学五年级就代表学校夺得市里举报的游泳锦标赛的冠军,我敢断定,他的死绝没有那么简单。”
“为什么卷宗里面没有记录任何细节?”孙一同百思不解,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这起案件还是他父亲一手侦办的,一想到这儿不禁头皮发麻,张鑫鑫看到他这么认真的表情,似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孙警官,伯青出事的地方,我们几个都过去,就是一条很小的河,最深的地方还不到一米,他能在十几米深的水库里来去自如,怎么最后却莫名其妙的淹死在了只有一米深的小溪里,我试过,我们几个全下去试过了,最深的地方也只到我们腰间。”
“是啊,鑫鑫说得千真万确,我们几个都亲自去案发现场看过了,还拍了照片,不信我拿给你看,就在手机里。”张鑫鑫边上的同学连忙拿出手机,点开一条照片。
孙一同凑过去看了一眼,的确是条小溪,“要不这样,伯青的案子不是我经手的,这里面有很多情况,现在你们也不太心急了,房老师死了,这件事儿不会因为他死亡就结束了,不是这个样子,反而是从他身上撕了一条口子,里面藏的东西也会从口子里漏出来,这是我们警察该干的事,你们不许再插手了,万一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或招来麻烦,我就没办法集中精力去重点调查伯青的案子,这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结果,我也为之努力了,老老实实坐回到教室里去,把功课学好了,这才是你们眼下该做的事。”
“听到了没有,真不知道你们脑子里面都装了什么,连烧纸这种事情都能想得出来!”方玉洁有些想笑,但这也是他们对死去的小果冻和邵伯青最诚挚的友情,孙一同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你们可不能给我拖后腿,该读书就认真读书,该玩就甩开膀子玩,他们俩个都是好孩子,肯定不希望你们几个将用来读书的时间拿去烧纸,你们浪费的时间都是他们再也无法拥有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我们不甘心,老想再往下面扒拉几下,万一能找到什么重要线索,不就可以····”张鑫鑫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了,孙一同不动声色,既然是父亲侦办的,还将具体细节一笔带过了,他必定也被卷入其中,迫于压力脱不开身上,“你们还太天真了,可你们从表面都看出这件事儿非同小可,就该知道这里面可能会涉及很多你们对抗不了的势力,或许比你们想像的更加复杂多变,下回掉进去,可能就没人能及时路过将你们救上来了,好好读书,收起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想法,你们现在每做出一个决定,都会在以后产生必然的关联。”
“孙警官,我们就想····你们不要把我们几个当成小孩,真的,那条小河都能从对岸直接跨过去,那才多深一点,伯青从五岁起就联系游泳,每个暑假还要去游泳馆训练,他可是拿过游泳锦标赛的冠军,我们几个人里,属他最高,我实在想不通,齐腰深的水怎么就淹死人了,孙警官,你可得帮帮伯青。”
紫慕流沙2022-09-17 22:59:03 发布在 舞文弄墨
“对啊孙警官,我以前做梦还梦过他两次,我听村上的老人说,只有冤死的人才会给活着的人托梦,他给我托梦了,说明就是被人按在水里淹死的,我直到现在还能清清楚楚的回忆起当时在梦境里看到的细节,他站在水里不停的向我招手,水还没到他的腰,说是有人想害他,还用手捂住肚子,好像被什么扎着了,挺疼的。”
张鑫鑫紧接着说:“我们几个骨头硬,也不怕学校领导拿捏针对,可最好的朋友死得不明不白,明的不行,暗的,我们就想知道他出事的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们吃过亏,不到万不得已,就算到了万不得已,我们不敢再去找派出所了解情况。
“你们几个知道去哪儿才能找到邵勇敢?”孙一同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张鑫鑫点了点头,“我把地址写给你,那会儿伯青还在,叔叔有辆货车,专门给人拉货,离货运站近,就在周边租了个房子,我们每半个月就聚在一起,买点好吃的去找伯青,除了我们几个,他也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就不知道叔叔现在还住不住那儿。”
没一会儿,班主任找过来了,张鑫鑫正准备跑,孙一同一把揪住他的胳膊,“跟你说了半天要好好学习,你撒腿就跑,敢情我说了这么多,费了这么些吐沫星子,你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们都听你的,作为头,不走大路,非要往羊肠小道上跑,赶紧老实点,被我碰着了,我就不会坐视不管,不配合,我就不要怪我将你们准备翻墙头的事情向老师反应一下,故意旷课,不用心学习,出现这种情况,你们班主任是有权利,请你们家长来学校了解一下情况的,你们父母听完老师的训,回头就要回家拿棍棒揍你们去。”
班主任问起,孙一同也亮明警察身份,并没有将他们意图旷课的事情说出来,只说是找他们了解一下情况,方玉洁见他们走远了,心情反而更失落了,她一脸关切的看向孙一同,“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是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有事儿了,我爸为什么会卷进这起案件里,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从他身上看到他对警察这份工作的热爱和尊重,为了抓住一个犯人,不惜拿身体直接往对方的刀子上撞,身上伤是伤,以至于我妈一看到他穿上制服出去,就会眼巴巴的瞅着他,好像一出去就回不来了,门一关,就一直掉眼泪,逢年过节,别人家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团团圆圆的,他还要在外面执行任务,几次过家门而不入。”
孙一同想不通也不敢想,父亲怎么就变成让他认不识的样子,“我家里···从小到大,我们坐在一起过年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这样为了工作不顾一切的人,让我看到他身上愿意为责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怎么能利用职务之便违法乱纪,将枪口和刀口对向他曾经拼命保护的人?”
“他是不是被什么人威胁或抓住什么把柄了?老局长可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几个孩子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里,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或许事实的真相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不堪。”
方玉洁的温柔细腻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万一这里面藏有什么隐情,又是我们不知道的,误了他老人家,他知道了得有多寒心,如果事实最终也没个反转,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事情捅大了,局里就会将你撤下来避嫌,让其他不有干系的人接手,孩子的话要当真,也只能当一半的真,剩下的一半还有待考究,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我现在都快急得冒火了,你说我真出了什么问题,我这个警察不就成笑话了么?儿子工作兢兢业业,老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徇私舞弊的事情做全了,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他,面对别人嬉笑怒骂,幸灾乐祸的眼神。”
孙一同当然希望这件事能够出现反转,就怕转不过来,“我真是····我实在想不通,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堕落,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为他人牟取暴利的,而且这群孩子,我自愧不如,恨不得地上裂开条口子一头扎进去,没脸见人,尤其是张鑫鑫额头上的疤痕,他指名道姓说是我爸推搡他撞的,还一眼认出了我,得有多大的怨气,才会将炮口枪口全扎我脸上一顿嚷嚷。”
紫慕流沙2022-09-19 23:40:56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你这是在生他们气么?多大的心眼儿!鑫鑫都你诚心诚意道过歉了,怎么还揪着这事儿不放。”
“玉洁,你跟在我后面那么长时间,我心眼儿有多大,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故意酸我?”
孙一同必须重整旗鼓,帆都扬起来了,接下来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实事求是的讲,小孩子当时的眼神,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的,说明他们私下应该里里外外仔细调查过我们,在这方面,你别说,他们还是挺有心眼儿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是自己抽丝剥茧查到的,还是有什么人在背后使了点手段,给他们指点江山,让他们几个一步步查到我爸身上的,再牵连到我。”
“我感觉张鑫鑫义愤填膺的样子,的确像是知道点什么,有人利用他们几个对小果冻的同学感情,有意识的往我们····不对,是往你身上引导,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不该有那么重的戾气,如果没有人给他们撑腰,甚至是在背后挑拨离间,利用青春期的小男生冲动起来不顾一切的哥们义气,他们可不敢将警察作为重点围攻针对的靶子。”
方玉洁心思细腻,传到她手机上的照片,也令她从中察觉到当时没有察觉到的细节,“尤其是鑫鑫,在给我发送图片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他的眼神变化,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在湍急河流中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也不像是终于找到一个愿意为邵伯青出头,重新调查案件来龙去脉的希望,心里的重担放下了,能够好好松口气,我在他们几个孩子身上没有看到星火燎原的东西,反而有点不屑,现在想想张鑫鑫的道歉挺干脆利索的,一前一后反差太大,当时我还觉得他敢作敢当,通晓事理,非常注重情义,可我越想越觉得这像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台词,到了什么时候就按提前拟好的说辞照本宣科。”
孙一同倒是很认可她的话,“到底什么样的人会利用几个孩子来针对我?如果可以协助破案还好说,万一还有其他居心不良的意图,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这几个孩子,真不知道他们是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还是不知者无畏。”
“鑫鑫在给我传送图片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我一眼,像是试探,又像是在验证我的反应是否跟他预期的一样,或者是验证别人告诉过他的一些东西,孙队,这几个孩子能在这样不同寻常的反应,无非会有两种可能,他们要不是知道邵伯溺水身亡背后不为人知的秘密,要不就是有人给他们看过相关的线索,他们不但认可了,还信以为真,如果没有人引导指认,他们几个怎么可能跑到隔壁县城,还刚好找到了邵伯青当初落水溺毙的地方。”
方玉洁越想越哪儿不对劲儿,她似乎也在孙一同满是狐疑的脸上看到相似的想法,“张鑫鑫在解释照片的时候,语气坚定,眼神也同样坚定,不接受任何反驳,好像亲眼看到似的,这很大程度上,可以证明他们几个对于提供线索的人非常信任,只是在奉命执行对方交给他们的一项任务,好引起我们的注意。”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接近我,必定和伯青的案子有关,玉洁,你去查一下张鑫鑫跟这几个孩子,最近在学校或生活上都有什么反常表现,又有什么人主动联系过他们,在通讯联系上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既然他们是受人引导才找到我的,还挖空心思借助这几个孩子与我建立关联,那么事情就能通俗易懂多了,一定有他无法和我面对面近距离的顾虑。”
孙一同紧握的手心里不禁腻出细汗,掌心湿漉漉的,不知道父亲又在这个案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心里七上八下,从警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慌乱心虚过,万一真相比他想像的更加黑暗不堪,他该如何收场,“要不身不由己,要不就是受人控制威胁了,没有我从中协助,他的计划就没法继续进行,这么想来,我就是他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鑫鑫这根线头出现了,顺着这条线,很容易就能将拴在线头另一端的人扯出水面。”
紫慕流沙2022-09-21 19:44:30 发布在 舞文弄墨
这时手机响了,是袁小乐打来的,说是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本藏于沙发内壁里的笔记本电脑,孙一同和方玉洁不由分说,立刻驱车往别墅赶。
他们的小车刚驶出校园,一个西装革履,抽着雪茄的男人从校长刘世明的办公室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眼神透着几分恶毒和凶狠,“孙警官的儿子孙警官挺有能耐的,现在他的胳膊伸得太长了,提醒他的话说了一大堆,从小孙警官目前的表现来看,我们的老孙警官好像没有起到督促引导的作用,胳膊再往前面探伸一点点,就要碰到高压线了,到时候我们几个谁也跑不掉,都得被电成一团黑炭,尤其是你,房大山死的那么惨,这是有人站出来替小果冻替天行道了,你我都是这些案件里的核心人物,我在听说相关消息后,连女儿的婚礼也没有心思参加,就怕接下来被收拾处理的不是我,就是你,要是按罪行大小排个号,你得站我前面。”
“冯金龙,你这话什么意思?人都死了那么长时间了,你这时候感觉后怕了,当时你不是说老子火命,吉星高照,天不怕地不怕,房大山死得好,他早就该死了,我不止一次警告过他收敛着点儿,不能将事情搞大,可他就是不把我的警告听进心里,仗着你给的荣光势力我行我素狐假虎威,反正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翻进水里去了,你们也别想独善其身,算帐的有备而来,我脖子上挨了一刀,还怕轮不到你?”
刘世明最近心情不好,唯一的儿子死了,头七刚过,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开挂的时候,放个屁都能带来好运,等失势了,就像打开了霉运开关,放个屁都能将一大团的屎崩出来。
冯金龙也明白他在经历人生中最黑暗痛苦的时刻,这个世上有什么能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残忍的,不过他们这是罪有应得,这样的痛苦和悲剧,他们也让其他同为父亲的人经历过了。
刘世明眼袋和黑眼圈异常显眼,曾经意气风发的刘世明,一夜白了头,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几岁,神态憔悴无力,一直挺拔坚硬的腰杆子也微微驼了,“这个邵伯青这个小鬼还真是阴魂不散,死了那么久还能引发这么多的麻烦,看来老孙警官的退休生活过得太舒心惬意了,不在其位,连当初在其位时与我们密切交易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你得去敲打敲打,省得他贵人多忘事,该忘的忘记,不该忘的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儿子要是在这件事上再划出一条口子来,我们机关算尽,好不容易才解决了事端风波,可不能在关键时刻露馅儿了。”
“听说郑继军被警察抓了,你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房大山和公牛亲密接触的事,会不会是他干的?”冯金龙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进进出出,正值人生最美好年华的学生,刘世明双手插在裤兜里,有些心不在焉,“现在警察还没有出公示,案子也正在调查之中,我比你更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干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与他无冤无仇,没有任何交集往来,他至今未婚,是个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的孤儿,是个靠捡破烂为生的孤寡老头周玉刚收养了他,长到十五六岁就一命归西了,所以他连个亲戚都没有,跟我们素不相识,八竿子打不着,哪来的恩怨情仇,和房大山就更没有任何接壤的地方了,他现在事业做的风生水起,一个月赚的比我们一年的工资都多,放着好日子不过,就是吃饱撑得慌也不能搞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件。”
“如果不是他干的,为什么要将案发现场选在他花了几百万买来的别墅里?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巧合?巧合的背后全是人为制造出的阴谋算计,我不相信他和房大山的死没有任何关联,我派人去派出所打听了,他没有认罪,但也没有否认这件事儿跟他无关,孙一同亲自审讯过他,好像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这个别墅买得太蹊跷了,小果冻就是在他那套别墅里上吊身亡的。”
刘世明怕了,他儿子死于心衰,他间接害死了别人的儿子,现在风水轮流转,儿子也是在十七岁死在了因果报应上,“明明知道是凶宅,按正常人的思维避之不及,住在这种房子里会给自己和家人招来厄运,真不知道他是唯物主义者,不信牛鬼蛇神封建迷信,还是他买这套别墅就是为了将局面推到今天这一步,所以我敢断定,他和房大山之间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我们还没摸索清楚而已,存在即合理,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同样有道理。”
紫慕流沙2022-09-22 21:53:43 发布在 舞文弄墨
“你还记得邵勇敢么?”
刘世明一脸不耐烦,他心烦意乱,中年丧子,人生瞬间没多少意义了,“好好的提他干什么?不怕晦气?听说跑去外面搞运输了,这段时间也挺老实的,上回被老孙结结实实教训了一回,他没有理由再不长记性,非要一根筋跟我们对着干,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儿子运气好,留下个全尸。”“我们可是用实际行动,让他亲自体会到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什么会成为所有人默认的至理名言,他要是还想妄图替他那个死鬼儿子翻案,那就是他不识抬举,非要挺着个脖子往我们这把刀上撞了,死了变成鬼了还不讲道理,继续跟我们较劲儿,跟他儿子一样阴魂不散。”
冯金龙看上去不动声色,但眼里的慌乱却暴露了他内心七上八下的心境,迟早,他也会被清算,“我找人查过这个郑继军了,幸好我查了,要不然,光凭咱们俩个人的脑子,绝对想不出他跟邵勇敢之间还存在一些微妙的关联,从我打听来的内幕消息来看,公牛案十有八九是邵勇敢干的,但他只是一个货车司机,一个人势单力薄,凭自己的力量和简单的社会关系,哪能搞出这么大动静,他是通过什么办法拿到别墅的钥匙,房大山又是被什么人,用什么方式搞到案发现场去的。”
刘世明脸色又黯淡了几分,冯金龙继续说:“他失踪了将近一个星期,最后还是他老婆杜琳琳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有没有看到她男人,一连几天不见人影了,留了张字条,说是出去跟朋友打麻将,世明,你不觉得有人从中暗箱操作,神不知鬼不觉就将房大山以这么惨烈恶毒,骇人听闻的方式做成了,郑继军买下的别墅,以他目前的身家可不缺十几二十万,本身又出过人命案,小果冻是怎么死的,你我心里有数,房大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偏偏又死在那套别墅里,与其说是死在别墅里,不如说,他是死在自己令人发指的罪恶里,这是我学校里听到很多同学的议论声,你不觉得这是有人在刻意操纵事件走向和最终的结局。”
刘世明长长叹了口气,要说罪恶,他的双手上也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和罪恶,不知道以后他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冯金龙是做黑市生意的,房大山的老婆是县医院的医生,与她有着长达十五年之久的合作生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没有良心,只有黑心,见钱眼开,眼里只有利益,并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他心烦意乱,但头发还是梳得油光闪亮,维持着外表上的体面光鲜,好像只有这样才区别于普通人,能够高人一等。
刘世明心力憔悴,儿子的死给了他太多的反思和悔恨,可一切覆水难收,为时已晚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冯金龙故作镇定,吐出一个大烟圈,“警察也说了,这是一起典型的有针对性的报复性案件,这个世上谁对房大山的仇恨能达到用牲畜报复畜生的地步,与其说是协助,不如说是顺水推舟,小果冻和邵柏青都曾被房大山侵害过,有了共同的敌人就能志同道合,一起联手合作了,所以我敢认定,郑继军就算没有参与,但一定在很多重要的关口上起到推波助澜,提供外力支援的作用。”
刘世明一直沉浸在痛失儿子的巨大阴影里走不出来,哪还有心思去调查别人的事,所以并不认同冯金龙的话,“郑继军身家上亿,一双普通的皮鞋就得成千上万块,邵勇敢一穷二白,连猪肉炖粉条都吃不起,一个站在上面享受物质带来的荣华富贵,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这两人一天一地,怎么可能产生交集,就算有,郑继军怎么可能为一个穷困潦倒的人,抵上自己的前途和名声?他一旦坐实了杀人犯的罪名,公司不也得跟着一起解散,他千里迢迢跑这儿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身败名裂的么?他能将公司做得这么成功,说明他至少不是一个目光短浅,不识抬举的蠢货。”
冯金龙对郑继军还挺佩服,真正的白手起家,靠自己的聪明伶俐在大海站稳了脚跟,之后得到贵人相助,一路顺风顺水,成立公司,当了老板,而这一切的荣誉名位,全是他靠自己赚来的。
紫慕流沙2022-09-23 21:20:52 发布在 舞文弄墨
现在将公司迁到自己的家乡,支持家乡的经济发展,也算是衣锦还乡,衣锦还乡,刘世明哑然,目光幽幽的看向远处,冯金龙暗暗咬着牙,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也回不了头了,“他八面玲珑,精明强干,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怎么可能是蠢货,我前面跟你说过,郑继军有个养父叫周玉刚。”
“周玉刚又是何方神圣?”
冯金龙将雪茄屁股扔到地上,用脚反复踩了几下,随后一脚踢出老远,漫不经心的说,“他算不上是神圣,一个普通到走在大街上都没人愿意看一眼的普通人,但这个人就有意思了,他以前是开废品收购站的,但后来被两个经常跑到收购站偷东西的学生活生生打死了,听说心脏都给踢坏了,七窍流血,当场死亡,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四岁。”
“两个未成年?”刘世明一听到这个数字,眉毛不经意挑了一下,他对这条规定也有过深刻的了解,却也从中钻了空子,邵伯青的事情之所以能那么顺利解决,就是因为他将一个刚好未满十四周岁的学生推出去顶罪,当年闹得轰动一时的案子这才有惊无险。
冯金龙说:“打死了人,按目前的法律规定,未满十四周岁的未成年,即使杀人放火,抢劫强奸,不必承担任何刑事责任,需要承担一定责任的是监护人,他们刚好卡在了未满十四周岁的线上,最大的十四岁,但还差两天,这个幸运儿就是房大山,另一个叫洪俊杰,而且房大山以前跟我聊天的时候,提起这件事好像挺有成就感的,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他说,他们之所以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人给活活打死,就是在动手之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杀了人之后,再抢走老板身上所有的钱,因为他们对这条未满十四岁的规定,做过透彻深刻的了解和闻讯,在搜索引擎上还查过相关的案例。”
刘世明没说话,一面是老师,另一面又是恶魔,冯金龙最瞧不起的就是房大山,要不是跟他老婆有生意上的往来,他才懒得跟这种人来往,多说一个字都是对他人格的极大羞辱,“反正杀人不犯法,顶多关几天又能活蹦乱跳出来,十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这是他原话,他还用很得意的表情跟我讲,他原本打算选个日子,在刑法所规定的完全无刑事责任时期之内,将美若天仙的校花给强奸了,因为她一直对自己不理不睬,打心眼儿里就很瞧不起,很可惜,他仅剩下的两天空窗期是在派出所里度过,过了十四周岁之后,再去违法犯罪就要负刑事责任了。”
刘世明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忽然老脸都红了,“洪俊杰后来怎么样了?得手了么?”
冯金龙瞅了他一眼,“洪俊杰当时十三岁,他那个人没什么脑子,就是个混账东西,他想要替他的好哥们儿了却遗憾,这是房大山后来又跟我提起的,在打死人之后的第二个月下半旬,洪俊杰在房大山的推荐下选了个黄道吉日,半夜偷偷潜入校花家里,准备实施强奸行为,但出师不利,被她家院子里的狼狗一口咬到了屁股,后来没多久就得了狂犬病死了,房大山听到消息后还哈哈大笑,骂他命不好,还剩下大半年的美好时光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要我说也是罪有应得。”
刘世明没说话,他见过好的人有多好,坏的人又有多坏,而他为人师表却又偏偏属于后者,连评判他人对错善恶的权利也没有。
冯金龙能与他臭味相投,素质人性自然也不比他高尚哪儿去,甚至比他还要恶毒残忍,丧尽天良,他用颇有玩味的语气说:“校花家就倒霉了,洪俊杰的父母居然跑到她家里又哭又闹,还散步谣言说是校花故意勾引他儿子的,其实她儿子长的跟自然灾害似的,癞蛤蟆都要比他眉眼清秀,最后大闹天宫,往校花家门口送花圈,往院子里扔粪便,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子女,事情最后还是以校花为了息事宁人才选择了妥协,赔了十万块,洪俊杰的父母拿到钱高兴坏了,连家也没回,直接买了辆小汽车风风光光开回去了得瑟了,第二年冬天,他们在高速路上出了车祸,直接从高架桥上摔下去,连人带车粉身碎骨,一家人团灭。”
紫慕流沙2022-09-24 22:52:15 发布在 舞文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