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mf】子夜歌

楼主:大猫朋友 字数:951311字 评论数:18892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虽然此刻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曲折,但璟皓倒定了心思,那就是不管鸟也好,猫也罢,都是时候立立规矩了。特别是那“侯爷”的称呼,必须要扳一扳,不然总是像有根针扎在心尖似的酸痛不已。还有就是和那璟皎,再姐弟情深也得顾得男女有别,今天从门外看着他俩那样亲亲热热地互诉衷肠,真是恨不得冲上去将那恼人的小人儿剥光了就地正法。
“过来吧。”
听到这一句吩咐,吴双的身子明显抖了几下,轻罗包裹的俏臀也不由得一紧。原是想着做最后的挣扎,扭过的小脸儿泪盈于睫,最是动人心肠。可没想到换来是更加冷冰冰的一句:
“快点儿,别等我去拖你。”
认命吧,不就是一顿打吗?吴双垂下眸子,定定心神,挪动如同灌了铅般的双腿走了过去。可真靠近那板子了,心里还是先怯了。红唇微启,轻嚅出声:
“侯爷,我……”
只这三个字,便万劫不复。
拉近、按倒、褪衣、去裳,一套动作,璟侯爷做得如行云流水,紫檀木的板子呼啸而至,“啪”的一声脆响,一道红痕便横亘于那雪白的臀肉上。
“嗯嗯,疼啊……”带着浓浓鼻音的轻声呼痛从身下传来,粉嫩的小腿带着小脚丫也不安地踢蹬起来,一只云头软底睡鞋也被甩了出去。
璟皓本没舍得下重手,也就使了三四分力气,可还是看到那板印微微肿起,倒有些后悔,手上的家伙也停住了。小双双正缩着肩膀等着下一板子,却不想候了许久也没迎来再一次的灼痛。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回头,却看到璟皓正瞧着自己光溜溜的小屁股发呆,一时竟羞红了脸,不知怎的小腹处也忽的像有一股水流涌起,说不出的酸麻滋味,身子也不安分地跟着扭动起来。
看着事情似乎有所转圜,吴双也想乘着这个机会讨个饶,便又轻轻唤了一声:
“侯爷……”
璟皓这次是真被这两个字点爆了,咬着牙森森说道:
“你再喊一声‘侯爷’试试。”
说完,腾出手来,三把两把挽起袍袖。生气归生气,到底还心疼,板子终被放在了一边,只轮圆了巴掌向那又绷紧了的小屁股上扇去。
“啪,啪,啪……”一连十几下,像雨点儿般落下,还都是落在一个地方,登时就看着那处娇肉红肿起来。
一边打,还在一边训:
“我教你气我,我教你气我……”
每一下的拍打,都会使小双双的身子不自主地向上轻抬,与板子的钝痛不同,巴掌的痛好似成片,又好似如针,实在是无法形容。更难挨的是,这皮肉与皮肉的触碰,温度和劲道都能互相感知,一时间,倒平添了几分暧昧与旖旎在空气中流淌。两个人的呼吸也渐渐粗重起起来。
不知是掌掴还是训示最终起了作用,吴双终于明白了自己受苦受难的关键所在了,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与矜持,一迭声地喊起来:
“哥哥,皓哥哥,好哥哥,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说,我是谁?”璟皓的脸上已有了笑意。
“是哥哥,是皓哥哥”吴双嘴上忙应,心中却怨声连连。

大猫朋友2013-11-30 15:11: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小双双终于被扶起坐到了腿上,亵裤早被褪掉,只隔着一层薄纱,璟皓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小屁股上的灼热。把还在抽抽嗒嗒的小人儿搂在怀里亲了又亲,伏在耳边轻轻地说:
“早叫声好听的,哪有这顿打。”
粉拳捶上宽厚的胸膛,声音虽然还带着哭腔却是恨恨的:
“欺负人,欺负人,我恨死你了。”
“看来教训得还是不够,真是记吃不记打呀。”
只一瞬,吴双便被高高举起,又在惊呼中被抛落在软软的床上。璟皓也扑了上去,没有再挥巴掌,而是显得有些急迫地开始撕扯吴双的外裳。吴双终于明白面临的是什么状况了,她惊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只反反复复地说:
“别,别,求你……”
璟皓了然地放缓了动作,伸臂紧紧拥住吴双,用下巴轻轻刮蹭那粉嫩面颊,暖暖耳语:
“别怕,是哥哥。”
说着,温热的唇便从那玉一般的颈子开始,一路吻了下去。灵巧的手指也伸向花丛流连,拨开花瓣,探寻花蕊,不知何时,那里已是滑腻一片。吴双的身体也渐次滚烫起来,肌肤上颤起一层麻酥酥的粟粒,身体内的那股暖流更加激荡,心中更似有熊熊烈火烤炙。
伏在身上的人儿积蓄已久的热情终于爆发,带着急迫与冲动;身下的人儿更像一只小船,在这浪潮一样的爱抚和耸动中颠簸追随。终于在那喉间溢出的“嘤咛”声中,两人一起攀上了浪尖,又双双滑落至波底,渐渐堕入渐深渐远的迷蒙之中。
待两人回过神来已是如斯深夜,子时刚过,夜静更深。
璟皓本是想帮怀中的人儿理一理被汗水湿透的髻发,却不成想“叮当”一声碰落了金簪。俯身去捡那簪子,吴双正对上了簪头上笑意盈盈的和合二仙。
一时间,叶昭仪戏谑的话语在耳边泠然响起,小双双的心气也跟着有些消沉。璟皓似是也感受到这份起落,轻声询问,终是耐不住厮磨,吴双还是道出了缘由。
或许是起风了,鲛绡轻动,红烛摇曳,变换的光影映得璟皓脸上的神情明灭不定。他的手一分分加力,终将吴双紧紧地揽入怀中,良久才道:
“让你受尽了委曲。”
一声叹息从吴双心头漫过,念着可怜的吴霜,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大猫朋友2013-11-30 15:12: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第八章: 和合二仙(上)<?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碧空如洗,天高云淡。院中桂花开得正浓,如满树金羽一般在风中轻轻摇摆。深深地吸一口气,留在胸膛里,清凉着还带些香甜。秋光如醉,如何看,都是这般美好。
璟皓已经醒了多时,却依然将手臂枕在颈下,半倚半靠地歪在榻上,静静地看着对镜梳妆的吴双,目光灼灼,依恋缱绻。
吴双也不回头,只从镜中盈盈相对。手上却未闲着,取了香粉、胭脂和螺黛细细描摹。大璃女子多爱艳妆,想来是喜好那派华贵富丽,可吴双却始终没有“归到院中重洗面,金盆水里泼红泥”的勇气,即便是要去一向交好的义阳公主府赴寿宴,也不过是淡扫峨嵋,略施脂粉而已。
想来是耐不住这份静谧,更被那人看得羞涩,吴双转首问道:
“你真的要和我同去公主府贺寿吗?”
“不是义阳下了贴子要你我同去的吗?怎么,你却不肯?” 璟皓含笑逗弄眼前的小人儿。
吴双也不去看他,只学着那口气:
“要去,就快点起身漱洗,这样蓬头垢面的,倒堕了夫人我的颜面。”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就已几步跃到妆台前,小双双来都来不及惊呼便已被掀翻进罗衾中。一双大手,三下五除二便剥出了细白粉嫩的小屁股,两个胳膊肘儿一边掐着腰一边按住腿,只留住中间这一段,一阵子又是扇来又是掐,登时那可怜的俏臀便红白相间,如同绘上了一幅写意画儿一般。
吴双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求饶、躲闪,又是呼痛又是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断气了,偏那炽热的唇又覆了上来,自眉心蜿蜒向下,轻啄过艳红的小嘴儿,又纠缠于那滑腻的肩胛和清凉锁骨,胡渣刺得人阵阵发痒,两朵酡云浮上面颊,一时间竟禁不住娇喘连连。璟皓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乐在心上。一双手终是放过了那两团已变得温热粉艳的肉丘,略一游走就又捉住了这对扑扑愣愣左右摇摆的小鸽子,指尖使坏地一用力,掐在那红红的樱桃尖上,“啊”的一声尖叫便从身下破喉而出。

大猫朋友2013-12-01 13:45: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眼看着又要坠入那意乱情迷之中,终是吴双强挣着稳了稳心志,一边轻轻抚摩身上人露在寝衣外的一截脖颈,一边呢喃耳语:
“好哥哥,再这样痴缠下去,便是天黑我们也出不了这房门。若是晚了,怕是要驳了公主的金面呢。”
璟皓也知道时辰耽搁不起,可也不知怎的,只要看见那两团红晕,便会不能自已。在那温热的颈窝处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吴双又坐到了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含春水,发髻蓬松,头上别着的几枚宝石珠花也零星散落,怎么看都是一番海棠春睡的暧昧模样。瞧着始作俑者就在身边,更是又羞又气,小嘴儿也撅了起来:
“都是你,妆都弄花了呢。”说着便要重新绾发梳妆。
璟皓却只是不以为然,笑道:
“那远山眉虽入时,却不适合你,正好让哥哥来给你画吧。”
说完,便执起眉黛,长身立于吴双面前,牢牢望住那双含春带笑的眸子,将那螺蛾一点一点修成细长柳叶模样。眉成,他又从妆筪中取出吴双夏日时做的一只蜻蜓标本,用小银刀只裁下翅尖,使金笔涂描,吹干后做成小折花枝子,贴在娇人儿眉心。再取了玫瑰胭脂轻轻洇扫双颊,两朵红晕便似那天边彤云浮上粉面。仔细端详,犹嫌不足,反手折了水瓶中一簇红粉交映的秋海棠别于髻边,才面有得色,澹澹笑道:
“‘粉白黛黑,施芳泽只’,这方是‘秋日胜春朝’的模样。”

大猫朋友2013-12-02 01:48: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吴双先还欣喜,后看着这娴熟手法,醋意渐生,出言相讥:
“你这妆面,想来是没少画吧?”
璟皓初只不解,待明白后不由得伸手在那小屁股掐了一下,恨恨地说:
“要是想讨打,便直接告诉哥哥,不用生出这许多事来。”
见娇人儿还是一脸的不悦,便又揽入怀中,缓缓说道:
“你忘了,小时侯缠着我给你画眉的事了。相信我,除了你和璟琪,这么多年来,我从未给别人画过。”
说到此处,似是又想起什么来,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不知道,从前皇上在潜邸时,义阳公主未下嫁还是帝姬。因为她母妃早丧,养育在太后宫中,所以一年中倒有七八个月住在赵王府,与我和姊姊年纪相仿也最为交好。一次,她听姊姊说我画眉画得好,便央着我与她画。这种旖旎之事我如何肯为她作,她便不依不饶,王府都快要被掀翻。皇上也一味地宠着,谁都拿她没有办法,只能任着她胡闹。那日,也亏的是弘大哥正在王府作客,二话不说把义阳拉进内室就是一顿教训。霸王似的人,倒一下子便老实了,哭都不敢出声,只在一边偷偷抹泪,现在想来还觉得好笑。”
吴双也喜欢义阳公主,一来是因这脾气相投,都是直来直去的爽利人,二来也很是佩服她在先帝猝然驾崩、皇贵妃刘氏欲篡改遗诏另立幼主时,小小年纪假扮宫女逃出禁苑为赵王报信的勇气。兼着与璟琪、璟皓姐弟的关系,两人私下里也常在一起游乐,倒也是无话不说。听着公主年少时的旧事,吴双也觉得很是有趣。不过她忽地想起,义阳公主驸马好像姓陈名瑄,名字中并没有什么“弘”字,便向璟皓询问那“弘大哥”是谁。谁知问到此节,璟皓却突然沉默不语,停了些许,才推脱说道:
“一位故人,你不认得他。都是些陈年往事,不想再提。”

大猫朋友2013-12-02 01:49: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第九章: 和合二仙(中)
世人皆知,当今太后、皇上对义阳公主宠爱无极。当年风光下嫁,妆奁丰厚超过长公主规制十倍不止,更无需提那食邑和沐汤邑,自是其他亲王、公主无法相较。今日,正是驸马寿辰,义阳公主府内外金壁辉煌,锦绮绵延,明灯涎烛,香气氤氲。教坊犹为卖力,俳优调琴,乐伎闻歌作贺寿舞,笙簧琴瑟之声十里相闻。虽是铺排,但因公主与驸马无心政务,凡是朝臣来贺的均挡于府外,只引一众挚友亲朋于内苑欢聚,倒也其乐融融。
璟皓与吴双到时,义阳公主与驸马已迎至正门。公主一身绛红斜襟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浅金万字花纹,臂上挽迤着丈余长亮银色烟罗轻绡,整个人都似笼在华贵浮云之中,更衬得肌肤细腻,面若桃花,明艳不可方物。驸马身形高挑,身着月白染墨绉锦长袍,目光清朗,神情闲适。女子娇俏,男子儒雅,端的是一对璧人。
因着都是极熟稔的,人还未站定,便听得义阳公主俏语连连:
“今日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吗?难不成真如人们说的,母后赏的金簪显了圣,怎的我们博山侯竟与夫人出入成双了么?”
璟皓与义阳本是少时玩伴,并不介意,接口回道:
“窃不知公主何意?难不成只许公主与驸马琴瑟在御,便不许我与夫人岁月静好了?”
义阳自是也不避嫌,只佯装将披帛甩向璟皓,娇声嗔道:
“你也不用在这与我咬文嚼字。你对我们吴霜做过什么,你自己知晓。看着你有心悔改,这笔账姑且记着,以后再欺侮小霜,我可不似你姊姊那般活菩萨性情,定要叫你好看。”
义阳对着他们也不自称为“孤”,只论“你、我”。那脆生生的声音就如荷上露珠,连嗔怪之语听起来都让人忍不住笑意。说着说着,她又将吴双素手覆入掌中,由衷赞道:
“皇上厚爱,赏赐这个‘义’字,将我的封号由‘益阳’改为‘义阳’。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倒觉得,你那次在宗庆郡主游园宴上为护璟瑗和陈御史家庶女,酒泼贵妃表妹的事亦可称作义举。特别是那番‘嫡庶如何,尊卑自在人心’的高论更是让人击节。”

大猫朋友2013-12-02 01:50: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吴双听到提起此事,唬得脸色都变了,一个劲地跺脚挥手,可公主竟还滔滔不绝。璟皓可听得真切,扭过头来咬着牙问身边的人儿: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吴双只低头不敢吱声。
义阳可不惧璟侯爷,出言维护:
“倒是只会吓唬吴霜,你可知当日那个姓李的丫头,仗自己有个贵妃表姐,对璟瑗和陈家小姐庶出身份说三道四,出言不逊,是何等嚣张。霜霜泼她一脸酒水都是手下留情,换作说的是我家人,我一定会掌掴上去。”
义阳说到此处,又是挥手又是攥拳的,终是让大家笑出了声。突然间,这位公主千岁又注意到了吴双眉间的一对金翅花钿,艳羡不已,只盯着璟皓说道:
“这是不是你的主意?以前让你给我画眉你不肯,那你能不能也给我做一对这样的花钿啊,这总无妨吧?”
一番话出口,说得璟皓脸红心跳,无言以对;吴双越发觉得义阳就像自己在现代的朋友,只是捂嘴笑个不住;陈驸马却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皱着眉扯扯妻子衣袖,出言相劝:
“公主,还是快些让客人入席吧,我们都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义阳甩了甩袖子,拉起吴双,恨恨地说:
“我们走,不要理他们,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吴双被公主拽着,走出不远,又悄悄回头,对着两位苦笑不已的侯爷、驸马吐了吐小舌头,扯了个鬼脸才小跑着离去。
璟皓与陈瑄缓步前行。看着小双双得意的样子,陈驸马先笑着说道:
“侯夫人倒是越发俏皮了。”

大猫朋友2013-12-02 01:51: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璟皓一脸的宠溺,嘴上却还发狠:
“什么俏皮,只怕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陈瑄知他所指,也不在意。
璟侯爷被义阳公主排揎了这许久,终是有些怨气,便向着驸马陈瑄发难:
“虽是天家公主,可毕竟嫁做人妇,该守的规矩总该懂,驸马你也该提点提点她。”
陈瑄走在前面,也不回头,只笑着回道:
“侯爷与公主一起长大,更该了解她的性子。还论提点规矩,不知别人如何,我是无意如此。”
璟皓并不罢休,也是仗着彼此亲厚,话语中竟有了几分讥笑:
“亏的驸马你还是前科的探花,就是触类旁通,也应学得一星半点的驭内之术吧?”
陈瑄也不示弱:
“莫说探花,是状元、榜眼又如何?即便鸿儒大家,读遍天下藏书,想来也学不到什么真传吧?侯爷倒像是精于此道,还请不吝赐教。”
璟皓笑着接道:
“我倒是肯教,只怕驸马你不敢学。”
听到这话,陈瑄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不是不敢学,而是不想学。夫妻相处,为何非要想着互相辖制呢?侯爷是精于驭内,可是我见侯夫人倒因此不敢事事都与你剖白,想必是你乐见的便让你见,你不乐见的便要隐瞒。这样,倒不如义阳,虽娇憨些,但喜怒哀乐,面面都呈于眼前。”
璟皓一时竟被抢白地无话可说。看着陈瑄转身又要前行,心中一急,忍不住诘道:
“驸马与公主成婚还不到三年,你又如何知道公主面面都呈于你眼前了呢?”

大猫朋友2013-12-02 01:52: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陈瑄复又立住,些许,才回过身来问:
“你都知道什么?”
璟皓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失言,但也只能周旋:
“你想知道什么?”
陈瑄又停了一阵子,心中千回百转,本想着直接问那个被叫作“弘哥哥”的人是谁,因为这个称呼不只一次在睡梦中被公主轻唤,也是他最隐密的痛处,但还是忍住了,只当是浑不在意地问:
“你可知公主终日佩带的那个八宝攒金钏是谁送给她的吗?”
停了一下,复又说道:
“那钏子不是御赐的,前先日子看着有地方些松了,想知道是哪家银楼制的,好送去绞一绞。”
璟皓的心终是一沉,虽然与公主常有言来语去,但因着一起长大,他视她一直如妹妹一般。本以为弘大哥已是前尘过往,公主又与驸马鹣鲽情深,所有的一切都应无人知晓,却没想到陈瑄心细如发,早已有所查觉。想了又想,只缓缓说:
“席间一定安排了投壶取乐。你我就赌上一局,如果你赢了,我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你输了,就当我们今日什么都不曾说过,不要再疑任何人、任何事。”
“好,我答应你。”说完这句,陈瑄便与璟皓双双入席。

大猫朋友2013-12-02 01:52: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第十章: 和合二仙(下)
寿宴的高潮便是投壶。所谓投壶,就是宾主双方轮流把无镞之矢投于壶中。在大璃,这是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都很流行的游戏,很多花样,也很讲礼仪。有玩的东西,就必有高手。璟皓是,陈瑄也是,他们都擅长众人难以企及的“盲投”,这在整个京都人尽皆知。
《狸首》瑟音响起,司射击鼓奏乐。和着节拍,作为主人的陈瑄拿着四根没有镞尖的竹箭来到客人璟皓面前,朗声请道:“某有枉矢哨壶,请乐宾。”
璟皓沉声答道:“子有旨酒佳肴,又重以乐,敢辞。”
陈瑄再请:“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以请。”
璟皓再辞:“某赐旨酒佳肴,又重以乐,敢固辞。”
陈瑄三请:“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
璟皓三辞:“某固辞不得命,敢不敬从。”
三请三让,陈瑄与璟皓一个白袍,一个青衫,一个温文,一个俊朗,且舞且诵,礼仪周全,古风晏晏,仅是开端便已引得一众皇亲贵眷如痴如狂。义阳和吴双更是恨不得再多长出一双眼来盯在自己夫君身上。
请让礼毕,璟皓向陈瑄翩然施拜礼,拿过了那四根竹箭。也就在接箭的一刹那,四目相对,彼此都看似平静无波,内心却深知是暗潮汹涌。

大猫朋友2013-12-02 01:53: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狸首》中止,只璟皓与陈瑄站定不动,早有司射过来,在他两人五尺之外摆上了三尺高的双耳缠枝镶金投壶。因是盲投,二人面前都拦上了屏风,更有小僮手捧玄色绸带为他们遮住双目,场下便不免有人惊呼出声。
《狸首》又起,以此为号,宾主为序投射,人人都摒住了呼吸。
璟皓遵循着乐拍,取箭、瞄准、扬臂、投射。出人意料的竟是四箭连发。顺次有尖锐的破空之声在耳边响起,竹箭先是向上,跃过屏风后渐为直行,在距壶不到二尺时明显下行,很快只听得“当当当当”四声脆响,竹箭便一根紧跟一根落入壶中,而此时正是一节急奏初歇,一切都配合得这般严丝合缝。顿时欢呼之声雷动。璟皓的遮布还不能拿下,可他的嘴角已经衔上笑意,因为在这嘈杂的声音中,分明听到了小人儿那几声“皓哥哥、皓哥哥”的热切呼唤,有得意、有暖意、有爱意,一齐涌过心头。人们又安静下来,想是陈瑄也要开始,只有璟皓心中明了,胜负已然分晓,他赌定陈瑄根本没有探寻的勇气。
乐声渐缓。陈瑄便没有选择连发,而是投投停停,正好可以平复一下起伏的心情。在遮住眼睛的一瞬,他看到义阳也在看着自己,莞尔一笑,如是初见。那纷乱却又美好的初见,想来一生也不会忘记了吧。三年了,陈瑄依然记得那日是六月初八,自己高中探花,正是春风得意,谁知还好事成双,殿试时的策略得皇上看重,被传召面圣。一个人跪在初元殿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地面光滑如乌镜,几乎可以照见鬓角慢慢渗出的汗水。静默,就那样被突然打断,一个已经哭成泪人的女孩儿猛地闯了进来。殿内顿时乱成一团,有人在跪劝,有人在拖拽,可谁都不能让她安静下来。皇上震怒,大声地斥责她,她却那样大胆,昂着头也冲着陛下哭喊。犹记得她反反复复的一句话:“我死也不会去和亲。”也记得皇上训斥她的最后一句话:“不和亲,你就马上嫁人。”女孩转过头来看到了跪在角落里的自己,指着喊:“好,我嫁人。我就嫁给他。”说完,便对着自己破涕为笑:“我是义阳帝姬,我下嫁给你,可以吗?”陈瑄第一次看到有人哭着也能笑得那么美丽,第一次看到有人笑着也会哭得那么悲伤。一时间心被那泪水和笑容淹没,虽知一旦被召为东床,便要远离仕途,任有何等才华抱负都无法再施展,可自己仍然俯首谢恩,沉稳回答:“臣愿意。”

大猫朋友2013-12-02 01:53: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曲子已经进入尾声,三投三中,已剩下最后一支。
“驸马,投啊!”是义阳欢快又急迫的声音。
没有人看到,陈瑄循声望了望公主。更不会有人听到,他口中呓语轻喃:
“你的心在哪里又如何?你的人总在我身旁。”
手随心愿,便偏了一分。最后一箭破空而起,跃出了完美的弧线,只是曲终之时,没有那箭头击中壶底“叮当”的脆声相和,而是箭尾扫在壶身上“嗤楞”的刺响。一根长箭竟穿过壶耳挂在了上面。
胜负已定,陈瑄痛快饮下罚酒。俩对手含笑相望,人皆叹那是惺惺相惜,却无人真懂这其中深意。
义阳和吴双就如两只蝴蝶飞向花蕊一般,扑到了夫君身边,只不过是一个嗔来一个喜。公主自是不甘:
“这般不小心,哪有首局就输的道理?”
陈瑄但笑不语。倒是璟皓打趣说道:
“怎的,倒舍不得那份彩头了?别再藏着掖着,快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义阳佯怒啐了他一口,跟着击掌三声,有婢女捧盘上前,呈上一支通透流光的点翠桃花玉钗。公主拿起玉钗本欲直接递到吴双手上,谁知竟被璟皓一把接过。当着众人,璟侯爷亲手将钗小心簪于夫人髻边,执起玉手,含笑轻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听到夫君如此夸赞,吴双含羞带怯,深情绻绻。郎情妾意,一时间羡煞一众女眷。
义阳先也是含笑望着这终成眷属的一双人,本是真心欢喜的,可不知怎的,欢喜欢喜着便有些嫉妒起来。那人的身影又浮现出来,笑意也似是僵在了面上,没有了初时喜乐。正怔忡间,忽的,有一只温热的手在桌下将自己的小手握住,掌心紧紧帖近,暖意便传递开来,竟一点点漫上心头。义阳抬头,正对上陈瑄深墨色双瞳,整个人便觉得像是小船驶进港湾一般安定下来,十指也渐渐缠绕相扣。

大猫朋友2013-12-02 01:54: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欢宴又起,歌舞升平。义阳公主缓缓在杯中斟满美酒,直身说道:
“驸马文才风流,博古通今。可惜孤在那诗词曲赋上只是平平。今日寿诞也说不出个讨彩的祝辞,只能繁劳博山侯夫人替孤想上几句,也为今日欢聚祝兴。”
听了此话,吴双先去瞧那璟皓,不知该不该应。倒是义阳看不得小双双这副没主意的样子,笑着嗔道:
“只让你作,却看他作甚?凭得你家侯爷也不会驳了孤的面子。”
一句话倒引得满堂笑语欢声,只璟皓摆手摇头叫苦不已。
吴双略一思忖,已是想好,抚在公主耳边轻轻诉说。
义阳听了,笑意更浓,婉转目视陈瑄,盈盈说道:
“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郞。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陈瑄向来喜欢义阳的眼睛,此刻纤长如鸦翅的睫毛忽闪着,略带些琥珀色的瞳仁闪闪发亮,流露出几许似是痴惘似是依恋的缱绻情素,自己的心又如那日一样被瞬间淹没。他也举起酒杯,与义阳轻碰,像是说给她,更像是说给自己:
“我与公主定当如此。”说完先饮助兴,引得满堂喝彩。
璟皓也高举酒杯,大声说道:
“公主、驸马伉俪情深,让我等共饮此杯,愿同沾福泽。”说完,只含笑看着吴双,也一饮而尽。

大猫朋友2013-12-02 01:54: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夜色深沉,浓醉如梦。曲终人散之时,义阳喝得已是人事不省,吴双也是脚步踉跄。陈瑄和璟皓正一人一个搀扶起两个娇人儿,忽的,听得义阳含糊出声:
“驸马,你不要也离开我。不要像母妃、父皇和弘哥哥那样离开我……”
“义阳,你喝多了。”璟皓厉声截住那醉话。
陈瑄竟是浑不在意,只把怀中人儿更紧地拥了拥,贴在她耳边说道:
“放心,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说完这话,又看着璟皓,也只是一句:
“博山侯,陈瑄愿赌服输。”
车马辘辘声不绝,偶有颠簸,吴双忍不住地晕眩,紧紧靠在璟皓身上,借着残存的一点清醒听到璟皓隐隐诉说:
“吴霜,永远也不要欺瞒我。”
只是怀中人还来不及想明白所以,便已沉沉睡去。
人人都传,太后赐与博山侯夫人的金簪不是凡物。有人亲见,金簪入夜后光闪耀目,紫气环生,有和合二仙真身显现,才促得博山侯夫妇嫌隙冰释,情深意笃。此后,各家银楼每日都挤满了争订和合纹样首饰的客人。京中女子,不论新婚还是未嫁,皆喜佩戴二仙饰物,以求和美,一时间京城金贵。
对那口口相传的“圣物”,真正的主人可没什么“好感”。那日宿醉酒醒之后,吴双被剥得白条条伏在床上,双手被反剪不说,小腹下还塞了好几个丝帛软垫。璟皓只侧身躺在一边,不紧不慢地用那和合二仙簪一下一下地抽打小人儿高高翘起的粉臀。簪子毕竟不是板子,抽在身上也不很痛,似是训诫,更像挑逗。那软垫则是要命,里面塞满了晒干的菊花、绿茶和籽玉,略一挣扎就沙沙作响不说,还别有一股子清凉从那小腹和私处窜入,麻酥酥的撩拨人。一阵子抽下来,吴双的求饶声里便带了颤音,慢慢地竟成了呻吟。璟皓笑着要起身,却被娇人儿抓住了衣袖,他轻轻拨开,去桌上拿来一面铜镜,放在那已遍布红痕的小屁股上,才俯下身在吴双耳边轻声说:
“看,上面全是和合二仙。”

大猫朋友2013-12-02 01:55: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第十一章: 至亲至疏夫妻(上)
京都地北早寒,十月刚过,几场霜降之后,空气中便有了寒冷的味道。天也是一日短过一日,还没用晚饭,屋内就已经掌上了灯。彼时,吴双正斜坐在南窗下的几案前翻看一大堆名册薄子。身上穿着一身藕荷色镶珠描花暗纹的锦服,因那暗纹是浅浅的粉色,远远看去宛如有浮光流动一般。想着是居家,便薄薄施了脂粉,头上也只斜插了一支碧玺万字笔簪,碧玺通透,显得整个人都那般清淡而温婉。
璟皓轻轻进来后站在小娇妻身后,也不作声。吴双早就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江蓠香气,清楚是他,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就这样静了片刻,终是自己个忍不住笑,肩膀也跟着抖动起来。璟皓一下子从后面抱住小人儿,打横按倒在桌上,佯装薄怒:
“越发大胆,知道夫君来了也不问安,看我怎么教训你这个没规矩的小东西。”
边说边照着那翘起的小屁股啪啪啪地拍去。可怜的吴双左扭右扭,像条小胖鱼似的挣扎了好一阵子才被从桌上放下来,只是一下子又坐到“暴君”腿上,被紧紧地揽在怀里。璟皓一只手随意翻动着桌上的册子,一只手还在那小屁股周边逡巡,带着笑意说道:
“怎么这么听话,终于肯静下心思学着管家了?”
吴双只把头贴在他的脖颈上,悄悄地摊开小手护住屁股,撅着小嘴儿说:
“还不是被你逼的。赶明就去给璟皎说亲去,等他的媳妇一进门,我就只作甩手掌柜。”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我让你就想着偷懒,就想着玩。”说着,璟侯爷扒开那两只碍事的小手,又在肉鼓鼓的小屁股上一阵揉捏。引得双双又是叫又是笑,小鼻尖都沁出了汗来。

大猫朋友2013-12-02 15:37: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两个人笑着玩闹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安静。吴双无比享受地靠在那暖暖的怀里,闻着那略带些清冽的气息,柔柔地说:
“哥哥,这家要是交与我管,我想有自己的方法。”
“说说看。”璟皓仍一脸笑意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儿。
吴双倒也不遮掩,只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
“‘天下之治,始于里胥’。治家也是如此。侯府上下家丁、仆妇数百,要想做到政令通畅,人安于事,各级管事、嬷嬷的作用不可小觑。选好这些人、管好这些人、用好这些人,才能打好家业稳固的根基。而所谓选好,就是要打通上行通道,给平台让有用之才从底层脱颖而出;所谓管好,就是要严明纲纪,有功赏、有过罚,畅通出口,让平者让庸者下;所谓用好,就是要人尽其才,真正把最需要的人放到最需要的位子上。咱们侯府开衙建府的时间并不长,管事们大多用的是过去璟府的老人儿,忠则忠矣,只是有些人还是在能上则略显不足。有道是‘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今后还要在这‘举贤才’上多下功夫才是。”
一番话,璟皓听得入神,他薄薄的唇线带着赞许的微笑,连着两道英气的剑眉也微微扬起,一下又一下地执起那柔荑般的小手拍打自己的掌心,诚心说道:
“吴霜,只可惜你不是男儿身,不然定能高居庙堂,建功立业。”
小双双用指尖抚上那翘起的眉稍,婉声说: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吴双我身在侯府,只需倾力齐家安内,让侯爷您能尽心侍于君前即可,也无谓男儿、女儿,皆可被称为功业了。”
听了这话,璟皓更是感慨不已:
“没想到只几年不见,你竟有了如此长进。我认识的女子中,在才学上无人可与你相较。”

大猫朋友2013-12-02 15:38: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吴双被夸得心中很是熨贴,洋洋得意的在那张俊脸上亲了一下算是回报。忽的又想起一事,仰头问道: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朝中有事吗?”
提起这话,璟皓的眼中像是掠过一丝阴郁,
“今天上朝时,皇上突然晕倒了。忙着侍疾,所以耽搁了。”
“啊,怎么回事,严重吗?”吴双也是大吃一惊。
“现在已无大碍。太医说是过于疲累了。唉,其实是皇上近些日子忧思过度啊。” 璟皓长长地叹了口气。
“皇上还有难过的事吗?”吴双倒是觉得纳闷。
璟皓倒是被怀里人儿可爱的小模样逗乐了,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说道:
“你以为谁都像你和义阳一般整日傻乐傻淘。不过,这些事与你无关,不知最好。还有,今日遇到姊姊,她让你明个入宫去。你要记住……”
“谨言慎行。一百遍也有了。” 吴双不耐烦地截住了那话头。
听着这话,璟皓也只能苦笑而已。不过还真怕吴双不高兴,抓紧哄道:
“你不是总想着出去玩吗?等过些日子下了头场雪,我就带你去锦秀峰的松涛亭看雪,好吗?”
“真的吗?”
“我何时哄过你。”
天色昏暗,北风阵阵,糊窗的明纸被吹的哗哗作响,吴双起身过去,察看窗子是否关好。璟皓也跟了过来,依旧从身后将小人儿环住。两人就这样紧倚着仰头瞭望星际,只见银河灿烂,浩瀚无际,牵牛、织女皆隔得那般遥远,唯有他们是挨得最近的。

大猫朋友2013-12-02 15:38: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第十二章: 至亲至疏夫妻(中)
栖梧殿本就日光充裕、地气和暖,虽刚入冬,皇上却念着琪妃畏寒,早早就吩咐烧起火龙,笼上炭盆,更有那些个珍奇花木常开常新,因此宫内到处是一派融融春意。
吴双进来时,璟琪正由宛青伴着坐在檐下懒懒地晒着太阳。冬日的空气虽清冷,但是午后的日光却还温暖,拂在身上更是有说不出的舒服。
吴双也挤着璟琪身边坐下,道:“倒是姊姊最会享福。”
璟琪凤目含笑,示意宛青下去,说:“你可来了。”
吴双“嗯”了一声,轻轻问:“姊姊到底有什么事?”
璟琪也不言语,只拉了吴双进内殿,又命人暖了炭盆安置,两人均在花梨木方桌前坐好,见无人了才道:“我有要紧事要与你商量。”
说完,又沉了沉,方接道:“你可知皇上日前昏倒的事吗?”
吴双点点头说:“知道。璟皓回来时曾提起。他还说了一大堆什么太医说是疲累,他觉得是忧思的话。可当我问起皇上为什么忧思,他又推搪着不告诉我,还说我最好不知道。”
璟琪听了倒一下沉默下来,似是有些犹豫不决。
吴双终是忍不住,握了握璟琪的手,却发现她的指尖那样冰冷,根本不像是身处暖阁,更像在雪窖一般。吃惊不小,忙问:“究竟是什么事,姊姊你直说便是。”
又过了须臾,璟琪似是稳了稳心思,才抬头牢牢看住吴双说道:
“也许璟皓说的对。这些隐秘过往实在是不该讲与你听。可是,今日之事除了你,我却真是找不到第二个人来商量。”
她的声音略带了哑涩,也不再看吴双,似喃喃自语般讲了起来:
“皇上的确是忧思过度,前日他一个人在奉先殿跪了整整一夜,祭奠他二十多年前惨死的娘亲。”

大猫朋友2013-12-02 15:39: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吴双惊得用手捂住了嘴巴。璟琪却只是苦笑摇头,示意她不要插话,接着说道:
“宫内宫外皆对皇上的身世讳莫如深,我以前也觉得一切都是捕风捉影。直到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冬日,皇上在酒醉之后,对我讲了埋于心底的住事,我才知晓了他这么多年的苦痛。皇上的亲娘本是广安行宫的一名绣苑宫女,也是机缘巧合,受了先帝的临幸怀上了龙胎。那时,先帝专宠刘贵妃,对其言听计从,到了痴迷的程度。而刘氏已生养了闵哲太子,怕先帝有了其他子嗣威胁太子之位,便与阉人范俚联手,横行后宫,残害妃嫔,可以说是‘凡怀男者几不保命’,这也是先帝后嗣不旺的原因所在。义阳的母妃是南疆鄯鄯国和亲公主,身份尊贵,颇受先帝垂怜,可也在生下帝姬后不明不白的薨逝。公主尚且如此,更逞论一个小小宫女。为了保命,皇上的娘亲怀有身孕也不敢说,每日用白娟束腹直到生产。也是天神护佑,行宫有皇子出生的消息最先被当时的康贤太后得知,是她老人家爱孙心切安排人手在行宫看护那对母子。可没想到,皇上五岁时的一个冬日,刘氏还是得知此事,与范俚商量后派人到行宫行刺。生死关头,作娘的把孩儿藏到室内的米瓮里,自己却惨死刀下。康贤太后派来的人马赶到后救起了皇上,带到寿康宫,并最终托与当时的贤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抚养。对外只说,皇子为贤妃所出,生时有得道高人指点必得隐匿六年方可见人。刘氏曾几次欲谋加害,是康贤太后绝食逼先帝承诺保皇上周全,才不得以收手。后来,因闵哲太子早逝,先帝思子成疾突然驾崩,刘氏欲发动宫变立闵哲太子的幼子登基,被皇上率兵缴灭。皇上是太后抚养成人,皇三子琝王靖衡的娘亲只是个才人,因此皇上一直被认为是除先太子外身份最为尊贵的皇子,才会得到一众老臣的拥立,再加上继位又多借太后母家之力,所以至今也没能认回自己的亲娘。谁都当他是年幼不记事,可皇上告诉我,他只是不对别人说起而已,娘亲的音容笑貌全记在他的心里,但他却不能给她一份哀荣,甚至无处安放牌位,这也是每到入冬之时便会郁郁寡欢的真正原因。”

大猫朋友2013-12-02 15:39: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
炭盆里添的是西凉国进贡的瑞炭,烧于炉中无焰而有光,屋内虽只听得“哔剥哔剥”地轻响,却已搅得人心纷乱不已。吴双初闻这宫闱秘史也是许久说不出话来,静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问道:“姊姊,你对我讲了这么多,难道是想帮皇上解开这个心结?”
璟琪听了这话,眼中似有火光耀过,急切地说:“我不愿年年都看着皇上这样作践身子,不愿他陷于这不孝的纠结和伤恸。”可话一出口,却又不免踌躇:“但这样做又太过冒险。太后那是一道坎不说,就是皇上,我也不知他到底乐不乐意有人再揭伤疤。”
又过了许久,璟琪颓然叹息:“吴霜,你可曾知道,宫里的女人面上风光,可内心却是何等的煎熬。身上背负着家族的荣耀,内心算计着帝王的荣宠,‘真心相对’这四个字从不敢奢望。三年了,我常常想劝皇上赐那可怜的娘亲一份哀荣,或是找一处隐蔽所在安置她的灵位。可这些话却只放在心里不敢说出来,就怕一不留意便会惹出祸端,即使知道这样可以帮夫君求得解脱,也不敢去做。这就是皇家,就是夫妻间也是步步为营,不能全抛真心啊。”
吴双却只是摇头:“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何谓亲,又何谓疏?我想应是身体和内心的距离吧。若只是肌肤相亲,而心意毗离,同床异梦,那只能是至疏;若虽不能日日相亲,却心意相通,独有灵犀,那便是至亲。亲与疏也看自己的选择,你对他全意付出,便有可能会得真心回报;相反你对他存着算计,他也必是虚以委蛇。姊姊,你究竟该怎样做,就看你觉得自己对皇上是何心意,皇上又对你是何心意便可,无需顾虑太多。皇上之于你,终究不只是金殿君上,更是枕边良人啊。”
璟琪的眸中有深深的喜悦和欣慰浮现,她对着吴双沉沉说道:“我意已决。”
骄子行出宫门时,正是夕阳西下,有五彩霞光铺陈满天。吴双曾真心以为这是姊姊夫妻和美的吉兆,却不曾想三日之后,便有霜冷匝地而起。琪妃被禁足的消息倏然从宫中传来,谕旨明示“御前失仪,出言无状。禁于栖梧殿,非诏不得出。”
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侯府登时便乱成一团。璟老夫人急怒攻心,晕厥过去。璟瑗哀哀伏在母亲身旁哭泣不止。璟皓与璟皎忙着寻医问药,还要打探宫里的消息。只有吴双,却是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心中的恐惧与懊悔交织在一起,不论怎样都理不出头绪。突然,她对上璟皓探寻的目光,像是要被看透了一般。刚想躲避却已是来不及,璟皓已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更是冰冷无比:
“告诉我,你与璟琪到底做了什么?”

大猫朋友2013-12-02 15:40:00 发布在 潇湘汐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