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阳月南飞雁(古风、兄弟、微虐、HE)

楼主:临界深渊 字数:132325字 评论数:2441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一楼送给度娘~
顺便做一下说明——此文已完结,阿临是手写党腾到电脑上需要时间。此外,本文没有cp,欢迎自助,勉强算是兄弟~古风架空,没有朝代……考据什么的真心做不到啊~~~
最后——求回复啊~

临界深渊2012-09-30 10:15: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阳月南飞雁
一、白雁飞
应天·清园
寅时三刻,东方微白。
清园乃应天端家的府邸,布置得极为雅致,意蕴悠远。
初进府,便见一堵萧墙,绘着五彩的瑞兽貔貅,矞云祥光。转过萧墙,可见一方水塘,塘中立着太湖手术,岖嶔奇丽,又有依依杨柳,灼灼芙蕖,曦光洒在碧镜上,好一派浮光跃金。
白雁飞进府时,恰巧见到这样的美景。
白雁飞背着一只藤箱,往偏院的管家住处去,他是来应征端府侍卫的。
领路的门房只有十几岁,步履轻快,是不是地回头打量白雁飞,笑眯眯地道:“大哥哥生得真好看。”
白雁飞客气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很快,他们见到端府的大管家,端房。端房年近不惑,留着尺长的胡须,一面抚着长须,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雁飞,眼中闪过几缕精光:“小兄弟怎么称呼?”
白雁飞拱手为礼:“在下姓白,白雁飞。”
白雁飞面容沉静,清颜昳丽,只是眦边有一道暗红的三寸长的浅疤,斜飞入鬓。要说伤在这种要害,只需再深入一寸,便会即刻毙命,实在是不得不感叹这个人的运气好。
端房道:“我看白兄弟像是出身书香门第,怎想起干这行?”虽然问得委婉,言下之意却再清楚不过,便是嫌弃白雁飞长得过于文秀。
白雁飞一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段光甲可否请雁飞一试身手,再下定论?”
那领路的门房小子对雁飞印象不错,又见端房面有犹疑,便自告奋勇去寻几个身手不凡的护院大哥过来,试试白雁飞的身手。
端房心说但试无妨,便差门房前去,让雁飞稍候。
门房去而未返,新桃院却迎来了端家的少东家,澐墨少爷。
要说端家澐字辈,原有竹、墨、宣、砚四位少爷,怎也不是个门衰祚薄的相儿。只是澐墨外的四位少爷俱是命途多舛,最后端老爷膝下,仅剩一个庶子澐墨。
澐墨甫一见雁飞,心弦一扣,不知为何地就心生不喜,微沉了脸,面向端房:“房伯,这位是……?”
端房忙作揖,道:“他是来府上应征侍卫的,叫做白雁飞。”又斥道:“白雁飞,这位是少爷,还不快行礼。”
白雁飞一礼,颇具江湖气:“少爷日安,小的白雁飞。”同时凤眸甚是嚣张地将端澐墨从上至下觑了个分明。
澐墨眉头一拧,冷道:“府上不缺侍卫,请回吧。”
白雁飞故作惊奇:“在下怎听闻少爷身边缺了个近身侍卫?”语罢,竟在须臾间身似紫燕,以惊鸿之势,翩跹如流风。只听琮瑢脆响,澐墨惊得退了半步,三尺青丝披了满肩,他用来束发的岫玉簪正握在另一人的手上,尖处堪堪抵在自己的咽喉上。
白雁飞一起一落,仅在几息间,尚且不论一旁的端房来不及有所反应,就是在其后的暗卫,也来不及护主、
“在下说的,可有错处?”白雁飞温声道。两人贴得极近,雁飞可以清楚地听见澐墨短促的心悸。他心念一动,空着的左手抚上澐墨的颈脉,这一探之下,竟让他有些恍神。
这种脉息,莫非……
不!也有可能只是虚火过旺,几剂汤药调剂即可。他不擅长歧黄之术,自然不能在这极短的探脉下准确判断。待他日另请高明,才知缘由。
被有些走神的雁飞制在手下的澐墨可谓是气急,暗恨这白雁飞孟浪无礼之极,面上虽冷淡如斯,眸光却犹如寒风厉雪:“你想做什么?!”
白雁飞这才回神,微笑道:“在下只想有个去处。”
澐墨冷哼:“我可没见过这么无礼的侍卫。”
“小的这是被逼无奈。”白雁飞摆着一张无辜的脸。
“鬼话连篇!”澐墨喝道,“你这算是哪门子的侍卫?!”
白雁飞笑道:“少爷可以将雁飞收至身边,便知雁飞是哪门子的侍卫了。”
“我承认你身手极好,但是端家不会要你这种没规矩的孟浪之徒!”澐墨冷声道。
“少爷的倚仗莫非就是这些?”雁飞随意一瞥周围不知何时出现的抄着家伙的护院家丁,略带不屑。但是看见澐墨面沉似水,不为所动,终于将手一撤,退开。
家丁护院立刻一哄而上,可谓声势浩大,却不成气候,奈雁飞无何,几招内就**脆利落地摞翻在地。
澐墨心思急转,这个叫白雁飞的家伙到底是为何而来?他自然看的出白雁飞所为,全是为了逼他收他为侍!
为侍,竟只是为侍!
澐墨不愿留下这个叫他不知所谓的家伙,转身想吩咐愣在一边的端房赶这个白雁飞出去。却听白雁飞道:“少爷落了些东西。”
一回首,便见雁飞双膝落地,长跪,将那支岫玉簪子双手奉过头顶。
这般前倨后恭,为何!?澐墨上前几步,取过玉簪,森然道:“你可知,以下犯上,当受责百杖?”
白雁飞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只是未曾想端澐砚对他这般抵触,情急之下出此下策,实为无奈,也做好了承受雷霆之怒,此时也不意外,只问:“少爷可是收了雁飞为侍?”若不是收他为侍,端家的规矩还管不到他白雁飞的头上。
澐墨冷笑:“你就不怕因、此、丧、命?!”
雁飞看向澐墨年轻却冷肃深沉的脸,眼中蓦然滑过意思悲悯,平静一拜:“雁飞,领责。”

临界深渊2012-09-30 10:16: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一、为侍
伏在中庭的春凳上,白雁飞微微喘了口气,手足俱凉,他当真……这么惧怕杖刑?
按照端府的规矩,身受杖刑,当捋衣以示警戒,称为晒刑。
浅黄的梨木刑杖已备好,执杖的家丁又恰好是方才被撂倒的家丁之一,挥起刑杖来更是虎虎生风,像是恨不得一杖便破其肤,碎其肉,裂其骨。
白雁飞煞白了脸,下唇亦咬出了道道血口,刻意放缓的呼吸,虽绵延悠长,却已不大清晰。
其时疼痛,其后绵延!
梨木杖将由臀至胫处抽得皮开肉绽,淋漓的鲜血顺着凳脚蜿蜒流淌,浸入青石板中,满是无尽的,暗色的血泪!
杖刑未尽,将剧烈的疼痛嵌进已然暴露的能肉中,如刀剜油泼!白雁飞猛地弓起背脊,才勉力吞回后半声惨呼。按人的家丁见此愈发用力,似乎要将白雁飞摁进木里。
梨木杖还在破空而至,每一下都在搅碎雪融,每一下狠砸,都溅起惨烈的血珠,白雁飞不觉地泪流满面,低低地饮泣。他是如此惧怕这种疼痛,永无休止地砸下来,直到此生了结……
澐墨负手而立,漠然观刑。数年前,他也曾立于此地,冷漠地看着刑杖将他的兄长活活打死,也是这般血流成河,也是这般泣涕如雨,唯独不闻……那哀痛凄厉的悲鸣。
“少爷,这进门的杀威棍,是否过于……?”澐墨的书童小伍轻声问,他并不知道早间的闹剧。
澐墨冷硬如铁,轻哼:“这是他自找的。”
小伍噤了声,心说少爷往日从不苛责下人,似今日这般,实在反常,因此也不愿触此霉头。
突然,一记之后,梨木刑杖竟是拦腰断裂,发出“嚓”的一声,让监刑的管事愣住了。
这可是……打断了?
白雁飞轻吁了一口气,在心中苦笑。方才那一记砸在骨头上,疼不过,下意识地用内力反震了。往日在帐下受责,他都会事先封住周身几处大穴,只留护住心脉的余力,若是发生今日之事,只怕会被那位打断双股。
也亏得监刑的管事不通武艺,只当是刑杖被打断。依照端家的规矩,若是刑具中途折断,便是天意,无论余刑多少,皆可赦免。当然,未防止舞弊,所有刑具都会在行刑前检查,无恙后方可使用。
澐墨见此,虽说心尚有不甘,却也只得赦过,让白雁飞进府,分到伍管事手上,暂代近身侍卫一职。
白雁飞其实并未料到澐墨一开始就下如此狠手,快速拾掇好自己,才往澐墨的书房去,
澐墨正在看帐,书童小伍侍立一旁,小心地研着延圭墨。端澐墨以墨为名,他的墨,向来是府中最好的,不过也是近几年的事。二人俱是专心致志,直到门外传来了彳亍声,便听门外伍管事道:“小的将白侍卫带过来了。”
澐墨的声音平静无澜,道:“让他进来。”又道:“请伍老且回去休息吧,不必候着了。”
“是,小的告退。”伍管事回道,示意白雁飞进去。
虽说身负重刑,雁飞依旧步履无声。他走到案前三尺,一拜至地:“小的白雁飞,见过少爷。”
澐墨揉了揉睛明穴,抬手屏退小伍。小伍在心中为白雁飞哀悼了下,躬身退出。
“过来,替我端着砚台。”
雁飞心知这是给他的下马威,也不问缘由,走过去端起砚台,其中涟漪未起。澐墨用的是上号的端砚,其上雕刻精美,山川流水细腻流畅,翠竹苍柏独具风骨,都为这砚台添了不少的分量。雁飞身量颀长,端起来自然过高,只好屈膝跪下,这几个起身下跪的动作,使得伤口齐齐崩裂,微热的液体顺着臀腿流下,濡湿了侍卫的黑衣。
雁飞懊恼着想对方是否早就合计好了要这么折腾他。
习武之人端个砚台自然无虞。闲暇间,雁飞瞅上桌上的账簿,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晃得人眼晕。这种互通有无的事,可谓是白雁飞的克星,天生的软肋。
端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一个小丫鬟捧上一壶清茶,配以盐津青梅以防茶醉。
只是这端着托盘的小丫鬟未曾留意足下,走着走着觉得足底一滑,整壶滚烫的茶汤尽数泼到了盐废水很伤。小丫鬟慌忙执起手帕想要为他擦拭,却瞥见自己粉白的绣花鞋下,尽是殷红的血迹!
“啊——!”她惊叫着往后退,慌不择路间踩到裙裾边,眼见的就要仰头摔到地上。
雁飞尚且来不及哀叹这少爷到底有多少折腾人的手段,一发力,单手操稳砚台,另一只手拉住小丫鬟往后坠的身子,才吁了一口气。而这时,浇在头上些许茶汤正好从发梢滑落,润在唇齿间。
——这种味道!
淡淡地松香,混合在碧螺清而不寡的醇芳里,杀人于无形!
他最害怕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雁飞睘然地看向澐墨,注释般的,澐墨皱眉刚要说什么,却低低地咳了起来。
“咔——!”
坚硬的砚台被白雁飞生生抓出了数道裂纹,其中浓薄恰好的延圭墨汁瞬间冱住。
白雁飞简直是怒不可遏,双眸泛起一道恍如冰凌色如苍穹的寒光,虽只有一瞬间,却让人不寒而栗,仿佛立于萧瑟肃杀之地,凄神寒骨。
澐墨缓了口气,他自也察觉到白雁飞的反常,而让他羞于启齿的是——他竟然在那一刹那心生恐惧,收也收不住。
哪怕白雁飞已将周身凛冽的气势尽数廋起,亦不等于未曾存在过。而这种感觉,哪怕再经过几载,澐墨也不会忘记。
这份独有的戾气,终于贯通了所有熟悉到极点带来的违和,足以让澐墨认出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澐墨在心中嗤笑,当真险些被他骗了过去,白雁飞,端澐砚,你可是来“抢”回属于你的东西?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放马过来吧!

临界深渊2012-09-30 15:00: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一边看冰与火之歌一边更文……感觉真是违和……我写的是古风啊……

临界深渊2012-09-30 15:01: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诸位来看文的国庆快乐啊~(话说有人吗》啊喂!)
明天就要去ADSLL11了好激动啊打滚,一整天都在补作业啊~(够了别找借口!)
总之,就这样吧。文也许可能会晚点发上来。
祝各位,国庆快乐!

临界深渊2012-10-01 10:32: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三、端澐砚
端澐砚,端家嫡长子。因其乖戾自是,争功诿过,且贪财好色,屡次违禁,终为族谱除名,中庭杖毙。此为端家辛秘,上下讳莫如深。
年幼时,澐墨也曾仰慕过这个灿如神只的长兄,只是随着年岁的整张,那几分仰慕渐渐转化为深深的鄙夷和痛恨,尤其是见识过那人的阴险和罪愆后。
而今日,他本以为死去数载的人,如鬼蜮般,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阴魂不散。
房伯认不出他,因为房伯是在他走后才拔擢上来的,且端澐砚的面容确实改变了许多,小伍也认不出他,因为小伍从前从不敢抬头看端澐砚。可他不同,他恨这个自诩不凡的嫡长子,恨之入骨!
白雁飞骤然醒悟自己的过激,这也确实是他思虑不周,未曾想到那个家伙居然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下手。
他思忖间一抬头,就撞见端澐墨冰冷厌恶的眼神,心里是微一叹,他虽未曾试图掩饰自己,却不想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被认了出来。
白雁飞平静地回望,却未开口。
澐墨想起那时端澐砚即将被杖毙时,也是这般平静地回望。当时只当他是死到临头,故作有恃无恐。现在看来,确实是——有、恃、无、恐!
思至此,澐墨面露不耐,皱眉道:“青荇你在作甚?收拾一下,退下!”
名为青荇的小丫鬟诺诺应是,把散落一地的残骸收拾一净,慌忙退出。
书房中一时悄无声息,两人一坐一跪,一人衣冠楚楚,一人颇为狼狈,一人冷漠,一人平静,对峙。
先开口者,未必是落了下风,也可以是抢占先机,若是主导权落在其中一方时,特为尤甚。
“端、澐、砚?”端澐墨轻缓,甚至是略带玩味地叫出昔日在端府一手遮天的兄长的名字,直呼名讳,毫无委婉之意。
白雁飞不动声色地道:“少爷何意?小的名为白雁飞。”
“你不必再装疯作傻。似你今日这般武功修为,昔日要捱过杖刑,也未尝不可。”澐墨冷漠地道。
“罢了,看出来就看出来吧。”白雁飞无意负隅顽抗,嘴边勾出一抹苦笑。本也没想掩饰,想来端府的人怕早已将他忘了个干净,却是他忽视了仇恨的力量。
也是,他迫害这个弟弟如斯,不将他挫骨扬灰,澐墨又怎么会心甘?
杀母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况且,他还险些将澐墨最疼爱的妹妹卖入青楼。
其心可诛,不过如此。
白雁飞无意道歉。世上的恩怨,岂是一句歉言便可化解的?冤冤相报,自古皆然。而他并非什么善茬,也无法做到问心无愧。于是白雁飞道:“端澐砚早已死去,族谱除名,抛尸荒野,九天十地,已无其踪。而我,只是白雁飞,只能是白雁飞。”
“我不在乎你是端澐砚还是白雁飞。我只在乎,你所图谋之事,永远不会得逞!”
澐墨朗朗的话语与其说是警告,更像是宣言。
“少爷是担心我这个无父无母,形如草芥之人,会撼动少爷的低位?还是少爷认为,自己守不住端家的祖业?若是如此,那无论是谁觊觎这份祖业,结局都大同小异。”白雁飞答得挑衅。
澐墨才不听他的讥诮之言,沉声道:“我大可将你逐出府,或是杀了你,你不可能不明白。”
“逐我出府?不,你不会。在不知道我是端澐砚时,你可能会。但现在,不把我拴在身边看好,难道还要让我在外面撒欢,时不时地咬你一口吗?”白雁飞摇头,“至于杀了我,你更加不会。像少爷这样光明磊落的人,不屑于做这种事。”白雁飞眸光流转,“倒是于我,你也知道,我要杀你,并非难事。”语罢,手一指被置于地的砚台中的凝霜的墨汁,一语双关。
澐墨瞅了眼砚台,神色依旧冷彻,语气笃定万分:“杀了我,你脱不了干系。这样一来,你就再没有机会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雁飞挑眉:“若我只为报仇?”
“你、不、敢!”澐墨冷笑着叱喝,“第一次,你把玉簪架在我的脖子上,你就没刺下去;第二次,你跪在我身旁,靠得那么近,你也没能下手;第三次,在我因茶壶而分神时,你也没有杀了我。你以为,你的威胁,有用吗!?”


临界深渊2012-10-01 13:13: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雁飞无言以对,看着澐墨绽放出赫煌神光的双眸,那么明亮,那么光霁。
他一直都知道,澐墨才是端家中兴的希望。因为他是端家少有的光风霁月,也是唯一一个,能够破而后立,从黑暗中掬起星辉,从尘埃中开出花来的人。
当年,该除掉他的。
雁飞心头蓦然闪过这句话,快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心惊。
原来,他还是如此窳劣恶毒,怙恶不悛,半点长进都没有。到现在,还想着同室操戈,兄弟阋墙,无怪,会落个中庭杖毙的下场吧。
“无论你信与否,我此番回……前来,不为谋逆。少爷,大可放心。”雁飞低声道。
“你这话,如何取信于人?”澐墨轻蔑地道,“凭什么在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宵小之辈后,还相信你?”
“您不必信我,您也不会信我。你既已清楚我不会动武,那么你的性命自然无忧。何不将我收至身边,日夜监督,也可以……一雪前耻。”白雁飞道,明明是说着对自己有害的话,澐墨却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这个家伙老早就布置好的陷阱中。
但是,他的倚仗又是什么?!
澐墨吃惊地发现,端澐砚所言,竟是当下最好,却也最冒险的决定。
睡卧之榻,焉容贰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澐墨强定心神,冷哼:“你这可算是自投罗网?”
白雁飞闻言,轻轻勾起唇角:“我不会死的。”
“好!”澐墨朗笑,倏然抬手就是一记狠辣的耳光,打得白雁飞身子歪栽到一边,嘴角缓缓地淌下殷红的血珠。
“白侍卫,你打算这么喝我说话吗?”
“我……”白雁飞猝不及防,才刚想开口……
“啪——!”又是一记!打得他右颊高高肿起,挤得右眼都眯成了缝,一张清泠的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白雁飞觉得右半张脸都要烧着了。这些年虽然也常受捶楚,但是那位从不打人耳光,至多是拎起剑鞘劈头盖脸地抽一顿,脸上才会挂彩。
他自己从前,似乎也没有打人耳光的习惯吧……
“你果然这般看起来顺眼点。”澐墨满意地打量自己的杰作,起身道:“我要出趟门。替我备马。另外,抱上这些账簿。”
白雁飞一愣,颇有意外……这可是,不怕他动手脚?
“量你也看不懂。”澐墨下一句话让他瞬间黑了脸。
这小子!真想揪过来揍一顿!白雁飞火大地想,戳人痛脚算什么……
不过,澐墨这厢是走得爽快,留了一地的茶渍血迹,当如何是好。
“青荇姑娘,能帮一下忙吗?”白雁飞回首,轻笑,勾起的弧度挤到伤处,痛得他皱了下眉。
大概在澐墨拂袖离去时悄声来到门边的青荇没有料到白雁飞会发现她,颇为意外地呆在那里,直到看见白雁飞脸上的惨烈才快步来到他身边:“你,你没事吧?”
“无妨。”白雁飞淡然道,努力报以一笑,指了指地上:“可以替我收拾一下吗?少爷命我去备马。”
青荇温软地道:“本来便是婢子的事,你便去吧,莫要少爷责你逋慢。”
“多谢姑娘。”白雁飞寡凉的眸中,显露出些微的暖意。

临界深渊2012-10-01 13:13: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终于找到了的感觉...话说有人吗?

临界深渊2012-10-01 23:34: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四、来客
澐墨再见到白雁飞时,他右颊上的掌痕已经消了肿,只剩一块青紫的淤痕。他垂手立在马车边,静默恭候。
白雁飞见澐墨的眼神直往自己的右颊上瞟,便轻描淡写着道:“小的的内功是寒性的。”言下之意便是对消肿颇有功效。
澐墨显然不悦他多话,却也没说什么,只问:“账簿呢?”
白雁飞低眉敛目,道:“已安置在车上了。请少爷上车。”
澐墨颔首,带着府上的账房先生登上了马车。两人是要去应天端家名下的铺子商行。这些年澐墨已接手端家多半的事物,并且做的是风生水起,较之端澐砚当年,不晓得好上几倍,让因着五年前那场兄弟阋墙失望透顶的端老爷心中宽慰了几分。
今年暮春三月,端老爷带着得力帮手奔赴北疆,亲自督办开年重新启通的鄂伦互市。
要说这几年大夏并不太平,内忧初平,外患又起。遂有军师叶瑾挥师北上,诛狄贼,肃北疆,尽显君威,不容轻慢。可谓:“犯我者,虽远必诛。”
如今的北疆,百废待兴。当朝用怀柔手段,开通互市,与亲己的鄂伦互通有无,以示恩泽。
坊间有传闻,今次互市受邀的天下诸多商贾大家的名册,出自军师叶瑾帐下,“国之利器”,上将军白砚之手。
白砚此人,天下亦有传言,乃是景帝萧珩的发小,颇受恩宠。曾有史官问景帝萧珩以何得天下。萧珩答曰:“吾幸而得三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军师叶瑾为之。镇守疆土,安抚百姓,通其有无,丞相苏杞为之。率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上将军白砚为之。此三人,吾幸而得之,所以取天下也。”
况且白砚乃叶瑾嫡系,朝野咸知,叶瑾此人最是护短不过。于是在景帝陛下的纵容,叶瑾军师的刻意下,一个号称“一剑光寒十九州”的靖北将军是如何通晓商贾之事的,被毫无疑问地,忽视了。
此刻,应天。
驾着马车的白雁飞不敢落座,虽说身后的刑伤已止血,但若再次崩裂可就麻烦大了。好歹他驾马车的功夫不错,表面上看,仍是一副端坐在车夫位置上的样子。
澐墨不知疲倦般,一口气视察了端家名下十几处铺子,硬是将应天逛了个遍。天已黑尽,三人便在外用了晚膳。虽是在外,澐墨依旧吃得很好,连带账房先生也跟着沾了光,祭了五脏府。白雁飞自然没有此等口福,随意啃了两个馎饦了事。
倒是叫澐墨始料未及,端澐砚当年不是金贵得很吗?饭菜稍不合口就尽数弃去。这才几年,就这般不讲究了?他惊异着,随即心中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想来他这些年过得极苦。
澐墨其实并不计较吃食,他故意来应天久负盛名的琼华居的目的就是要刺激端澐砚,虽然结果并不如他所料,却也没叫他失望。
端澐砚流亡在外数载,过得极苦,这本身,就值得他欢欣鼓舞。
月逾树梢,练洗长空。澐墨一行打道回府。在踏上马车的前一刻,澐墨不经意间瞥到侍立在一旁的白雁飞眦边的三寸红痕,心念一动,问:“这是怎么弄的?”
雁飞见他在看自己的左眦,抬手抚了一下那道浅疤,眉宇间多了几分怃然,道:“年轻气盛,为他人所伤。”
澐墨大抵可以猜到他钢流落在外时是怎样一副惹人生厌的少爷脾气,外头可没人会纵着他。
白雁飞看出了澐墨眼中的迮狭之意,没由来的,竟是有些难过。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之一,是这般巴不得他命途多舛,险衅悯凶。
可偏偏是自食其果,怨不得旁人。
回到端府,澐墨已经有些倦了。这些年他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常有微恙。请来的医生也说不清楚,只道许是幼年时坏了底子,得慢慢调养。
本想着回房歇息,却听门房讲老爷一个时辰前已归府,现在在中厅宴客,吩咐澐墨少爷过去。
澐墨一愣,父亲不是说好月中才回府吗?怎的足足早了五日,当下也只得强大精神,往中厅去。白雁飞相随,心里也是亦惊亦疑。怎么回来的这般早?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各怀心事的两人赶到中厅,客已入席。


临界深渊2012-10-05 15:13: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东向座上一年轻公子模样的人,轻裘缓带,风流轩举。
南向坐的是端家家主,端来也端旌林。
北向坐的是端老爷的得力助手,府上的师爷,温天良。
而西向侍的,则是端府的小姐,往日里深居简出,却有“小诸葛”一称的端澐婳。
白雁飞一进厅就将头埋得极低,且恭立在门口,敛尽周身的气息,加之一身黑衣,竟犹如融入了阴影中。澐墨见状,暗自嗤笑,只当他心中有鬼,无意多加理睬。向北座上端老爷执子嗣大礼参拜:“父亲远归,孩儿竟未亲迎,师叔不孝。墨儿给您赔罪。”
端老爷年逾不惑,双鬓已略白,依旧是精神矍铄。看见儿子,笑道:“是为父自个儿回来得早了几日,墨儿不必自责。现府上有贵客,还不问好?”
澐墨便向那公子施了一礼:“公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可否请教公子名讳。”
那公子温和一笑,回礼道:“在下卫封,表字子合。素闻端家公子乃人中菁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子合公子谬赞。”澐墨谢道。
卫封目光含笑,却在扫向门边后,堪堪顿住了。
澐墨一面思忖着着卫子合公子来头为何,怎坐得着东向座,一面又给温先生行了礼,才落座于澐婳身边。
澐婳的明眸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卫封,随着他面上微变,目光也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竟是一袭玄衣的白雁飞。
澐婳低声问:“哥哥,那人是谁啊?看上去很是眼生。阿三呢?”
“阿三家有急,告假。”澐墨解释道。“婳儿可以猜一猜他是何人。”
“不知姓名,亦无交谈。哥哥叫我如何猜?”澐婳不满道。
澐墨道:“你认得他的。”嘴上凝着半分嗤意。
澐婳柳眉微蹙,道:“席后,我会给你答案。”
这时,听得卫封问:“门口的那位黑衣小兄弟是何人?”
众人的目光便顺理成章地聚集到白雁飞身上,端老爷微眯了眼,思忖了阵,尤是认不得他,便看向自己的儿子。
澐墨道:“回禀父亲,他是儿子今日新招的侍卫,名唤白雁飞。”略一招手,“白侍卫,上前给诸位行个礼。难得子合公子抬举你。”
白雁飞眉峰一耸,垂首上前,依照主次一一行礼。在拜向卫封的时候,稍一抬脸,眼神竟隐隐有肃杀之意。
卫封被他一盯,心里嗖地凉了半截,微微侧了些许身子。
这个小动作却并未避过暗中留神的澐婳之眼,她一咦,微笑道:“子合公子可是不满白侍卫的礼节?”还是不满端府的礼节?
白雁飞的眸光几近可媲美三尺冰凌了,他深深地伏拜下去,“小的白雁飞拜见卫公子。”
卫封倒是受了他这一礼,才虚扶他一把,转向澐婳道:“在下只是奇怪,白侍卫的武功不凡,怎的……”言不必尽,意会即可。
澐婳温婉一笑,杏眸波光流转:“这倒是澐婳的不是了。澐婳自罚一杯,给公子赔罪。”
这小插曲算是终了。往后的应酬自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澐墨也晓得了卫封的来头。原来他虽然生了副江南水乡白净书生的模样,却是军师叶瑾帐下,西北军督粮供给的将军,又听闻他少时拜北地的武学宗师为师,弓马娴熟。澐墨心里竟起了要端澐砚与之一较高下的念头。
酒过三巡,几人聊起了鄂伦的见闻。温天良已微醺,似酲语道:“素闻北地民风剽悍,今次一行果不其然。着鄂伦族人时常聚在一起切磋武艺,倒也是新奇。”又对卫封道:“想子和将军从北疆来,对此事亦不陌生吧?”
卫封答得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道:“军中亦常有士卒私下切磋武艺。”
“擅自武斗者,当杖责五十。情节严重,当斩。”白雁飞兀然插话,声音虽不高,却是突兀。
卫封已是惊呆,看向白雁飞,他的眼睛凛冽冰冷,薄冰之下,狂澜汹涌。卫封的背后直泛凉,冷汗如浆。
他这是……授人以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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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还有一节~

临界深渊2012-10-05 15:13: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席上之人俱是一惊,骇于这个小小的侍卫也敢口出惊人。尤其是端老爷,脸更是黑了半截。
要是最以之为奇的,怕是澐墨。他挑起眉,这端澐砚在搞什么鬼,明知父亲为人极重礼节,也敢这般放肆。他倒要看看,端澐砚这回又想玩什么花样!不过,澐墨还是暗自记下了端澐砚所说的疑是什么戒条的话。
白雁飞说完这话,便曲膝跪在地上,等候重礼的端老爷发难。
果不其然,端老爷面沉如水,也不问缘由,冷道:“来人,把这个口出狂言的竖子拉下去重打二十板子!”又对卫封道:“端某治下不严,给子合将军赔罪。望将军莫怪。”语罢,深深一揖。
卫封忙退却,勉力笑道:“夜深了,卫某也有些乏了。可否先行一步?”
端老爷道:“府上已为将军备了厢房。青桃,你带将军前去。”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雁飞,眼中滑过几缕深沉,喝道:“还不动手?”
原本侍在厅中的小厮已听命上前,只是骇于白雁飞身上的气势,止步不前。
白雁飞见卫封已明了他的意思,便收了力,任那些小厮将他架了出去。
白雁飞其实未曾想到,在进府不及一日中,他会接连受到两次刑罚。
虽是板子,虽然数目不过二十,在泠露寒凉的夜晚,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红木板子带着劲风,将新结的薄痂再次拍裂,掀飞,血水四溢。
再痛,也不过如此了。
一个轻柔的脚步由远至近,白雁飞闭着眼也知道来者何人。
“见过小姐。”行刑完毕,正在收拾家伙的家丁纷纷行礼。
端澐婳锦衣摛绣,容颜秀丽。她仪态婵媛地做了个手势,令左右退下。一个性急的家丁不待白雁飞挪下春凳,便一把将其抽走。
白雁飞触不及防地滚落在地,刑伤更加深地裂开,鲜血汩汩,如数股溪流,蜿蜒而下。他勉强站起,低头理齐衣带,同时一股寒气自衣袂间鼓出,不过须臾,身后的伤口已不再淌血,并且缓缓愈合。白雁飞这才回身一礼,“小姐万福。”
澐婳轻笑:“倒是没想到你的武功造诣如此之高。”她脸一板,眼神锐利,清晰地吐出三个字:“端澐砚。”
白雁飞挑眉:“不愧是‘小诸葛’。好吧,你既已知晓,那么接下来想做什么?”
“拆穿我?不,你不会。这样得不偿失。还是想除掉我?不过我大可‘小棒则受,大棒则走。’为了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丧命,不值得。”
端澐婳听完也不急不愠,只道:“你这激将法也真够的。所谓‘以正和,以诡胜’。自古正不如诡。哥哥正气浩然,怎敌你窳劣鬼蜮?我,决不允许你偾事。”
“多行不义必自毙。想必你已有真切的体味了?……白侍卫?”
白雁飞一怔,抿了抿唇:“小的在。”
端澐婳笑靥如花,“白侍卫屡次失礼,着实坏了规矩。便罚你跪省一个时辰吧。”
白雁飞的眼中显出一丝苦涩,他面无表情地道:“小的领命。”语罢,双膝落地、
澐婳莞尔着,拂袖离去。
四下无人,只远远地,可听见人息。从枝杈檐角间,透出晕黄的暖光。
中庭中,白雁飞已是气力惙敝,眉宇间透着一派倦然,膝下冰冷彻骨的青石板弥散着淡淡地血腥。白雁飞哈出一口凉气,只叹自己的内功偏寒,无法再此刻带给他一星半点的温暖。
月凉如水,澄澈空明,照着他孑一的影子,有几分形影相吊的寂然。
府中的一切,与他,全然无关啊。
身后,传来跫跫的声响。
听这脚步声,若不是澐墨,便是……
白雁飞偏了头,眸光愔愔地看去。
来者长身肃立,恭敬一礼:“末将卫封,拜见上将军。”
大夏堪称上将军的只有一位——“一剑光寒十九州”的,靖北将军白砚!

临界深渊2012-10-05 16:16: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阿拉,阿临回来了~终于从学校活着回了了……~~o(>_<)o ~~
现在开始码字~
话说,有人想我了吗?

临界深渊2012-10-13 11:41: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五、白砚
“子合,许久不见。”白雁飞,或者说白砚,向同僚打了声招呼,似乎眼下如此狼狈的并非他。
卫封直起身,言语间带着笑意:“小将军确定要在此地与末将详谈?”“小将军”一称来源久矣。当年白砚初拜军师叶瑾为师,虽也领兵行军,却无封衔授职,只作“幕僚”,西北军却无人质疑其日后定为将者,遂称白砚为“小将军”。而原本待白砚极为严苛的军师大人,在听到这个称谓后,竟也没说什么,且当默认。时至今日,哪怕昔日那位秀气过头的“幕僚”已官拜上将军,卫封等旧友还是时不时地搬出当年的戏称来调侃,其中就以卫封为甚。
不过,卫封此时也没有这么好的心情。搬出“小将军”一称,实则为了缓和气氛——他自然察觉得到白砚现在是憋着火的。
卫封还待再说,却见白砚抬起一只手,竟是凝露成冰!冰珠携着一股劲风,自卫封的鬓边擦过,击中中庭天井前,刚从廊边探出头来的小厮。那小厮压根连一眼都来不及朝这边看,就堪堪昏厥。
白眼起身,一顺衣摆,“子合可与雁飞一道,做一回‘梁上君子’?”至于一个时辰的跪省?都见鬼去吧!
“突然听你自称字,还真是不习惯。”卫封嘟哝。虽说雁飞乃叶瑾所起,但当事人似乎不大喜欢。
那边白砚投来冷冷地一瞥,自顾地施展轻功,直取端府内最为清净的去处——南萝院。
卫封被瞪得心一颤尔,颇为无奈:“挨了二十板子也毫不气软,不愧是小将军。”心说果然只有军师大人才能治住他。当下也不敢多耽搁,欺身追上。
南萝院较之别处,似乎更为凄冷,且透着一骨子的萧瑟衰败。白砚长身玉立,一袭玄衣更衬得他面如冠玉,眸似点漆。待卫封落于眼前,才沉声道:“子合,你可知错?”
卫封见此架势,只得顺从地跪下,道:“子合失言了。”
白砚冷哼:“好一句失言。子合你未免太大意了吧?昔年叱咤风云的关二爷尚且因大意失荆州,亦有司马懿巧言令色骗得诸葛孔明的病情,终克其于五丈原。你倒是巴不得推心置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卫封垂首,当下并未反驳。他听白砚言辞刻薄,便知他气得不轻,恐怕多有迁怒之处。
白砚深吸了口气,才稳住心中幢幢火焰。他知道自己有所迁怒,但卫封生性随散,虽做事周密,却总有股文人雅士的风流不羁在其中,实在需要敲打几分。于是依旧冷着脸道:“你是督粮的将军。粮草补给可谓是三军的脊梁骨,不可不重。那人今日从你口中套出军中多私下武斗,便知军中士气高涨,却于是人心浮躁,士卒自视甚高。大小内忧外患经年不息,早已无余力再来一次靖北。况且,似你这般口无遮拦,他日大可从你嘴里套出补给路线,粮草部署。如今敌为暗我为明,不可不谨言慎行!”
“末将愚钝,敢问……敌者,乃何方势力?在何处?”卫封未曾想到事态已严峻至厮。不过,需的“国之利器”亲身前来,隐遁于端府。其中的关节,怕足以动摇国体。
“端府的师爷,温天良。”白砚道:“先生已查明,此人乃北狄细作。目的在于架空端家宗室,掌握端家名下的商行铺庄,以图东山再起。”
“或者说,若非有军师挥师北上,肃清北疆。他们怕早已开始蚕食中原了。”
“端的是狼子野心!”卫封眉峰一紧,字字断金,“可是淑土余孽?”
白砚冷笑:“鄂伦也脱不了干系!”一丘之貉,一个打压,一个笼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继而莞尔一笑:“子合,妄言军机可是打错,你可认罚?”
“还真要算账……”卫封在心中哀叹,也只得正经一拜:“末将听凭上将军发落。”
“罢了,念在你无心之过,也未酿成大祸。便杖责一十,以示警戒。”白砚伸手,“剑鞘。”
卫封正庆幸白砚只打算小惩大诫,就被他的命令弄得一怔,小将军不是……最讨厌剑鞘吗?
先放一小段~lz去下载fz了~一会儿再更完本章~

临界深渊2012-10-13 12:33: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下周期中考...我回不去啊.试下手机更不更得了吧...

临界深渊2012-10-27 01:14: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亲我回来更文啦~有人想我了吗?

(接五、白砚)
“不用剑鞘,你打算折根树枝给我吗?“白砚用略带嘲弄的口吻道。
卫封啧舌,小将军还真是和军师大人学坏了……
依命解下佩剑,然后将宝剑置于一旁——卫封从未这么感谢自家节俭的师门,哪怕他的宝剑镇城乃传世之宝,所佩的剑鞘依旧是木质,而不是什么金石材料。这般感叹着的卫封将剑鞘双手奉上。
白砚掂了掂朱漆的硬木剑鞘,脸上的神情是在是微妙复杂得紧。果然很顺手……白砚顿觉有些哭笑不得。往日加诸己身的剧痛,凝固在剑鞘纹饰上难以清洗的斑斑血迹,烫得他此时有些把不住镇城的鞘。
卫封一直在留神自己小将军的表情,自然看出他眸中苦涩难喻的神光,也是几多慨叹。身为好友,他自然晓得白砚使得最好的是剑,但由于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白砚冲锋陷阵,赖以雄霸沙场的,却是戟,阳月飞雁戟。
白砚紧了紧持鞘的手,镇城的鞘磨得光滑,不似他的佩剑斩旄。那支镶铁嵌银的剑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他的噩梦。那些时日,白砚最害怕的就是面对叶瑾面无表情地端坐于上座,伸出右手,冷峻地对他吐出两个字:“剑鞘。”
剑鞘!天知道白砚有多少次想要直接拆了斩旄,或者把它扔进万丈瀚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剑鞘上锋利的雕纹一次次地割破皮肤,是怎样一种锥心挫胆的剧痛。正是这份无法忍受的痛楚,逼得白砚不得不下决心苦练戟术,且甘愿舍弃练了十余载,略有小成的剑法。后来白砚才明白,在战场上,只能劈刺的剑有多么不实用,要想要穿透士卒坚硬的盔甲,少说也要能砍的长刀。叶瑾这是在用最残忍的方式,逼迫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抛弃天真,抛弃过往的一切。
他不是端澐砚,不是端家尊贵的嫡长子,亦不是那个因暴戾恣睢,被逐出家门的逆子。


临界深渊2012-11-03 10:48: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他是白砚。
大夏的靖北侯,御口亲封的“国之利器”,“一剑光寒十九州”的上将军白砚。
抛弃了过往的一切荣华和屈辱,从血火中脱胎换骨的白砚。
我是白砚,他在心中轻声道。立在再熟悉不过,如今萧瑟冷落的院中,白砚将剑鞘抬起,抵在卫封的背脊上。曾经,他也跪在这里,衣衫褪尽,狼狈不堪。白砚用力往下压了压,迫使长跪的卫封低伏下去。
“小将军!?”卫封显然始料未及,莫非……
白砚笑道:“吾闻君子耻之,小人痛之,耻之无用,痛之何益?子合莫不是小人?”
“末将就是小人!”卫封答得干脆利落。开什么玩笑?责背也就算了。白砚毕竟是朋友,要他想对待师门长那样伏身受责……这要他日后以何面目再面对小将军!
白砚无奈:“好吧。我这是头一次亲手罚人,没什么经验。责背的话,我担心力道把握不好会打伤你。”
卫封还待再驳,被白砚威胁地噎了回去:“再磨磨唧唧地就去衣来打。”卫封这才气软,不情不愿地伏于地。
白砚扬手,接连着三下落在一处,激得卫封闷哼了一声,思忖道似这般狠辣得异常,小将军果真是生手。白砚也知道自己打得有点狠,软了力道,均匀地落在三处。卫封觉得疼痛犹如火烧,连成一片。


临界深渊2012-11-03 10:48: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最后一鞘毕,卫封虽然吃痛,但也没头三下难捱。饶是如此,才加冠没多久的青年还是窘迫难当,白净的脸上一片潮红。
白砚心中暗笑,适时地扶了卫封一把,不过对方毫不领情,低声抱怨道:“小将军下手真狠……”
“得了吧,”白砚嗤之以鼻,“就这几下能奈你若何。若是先生下手,可没我这么仁慈。往来哪次不见血的?”随即又觉得拿这种事情来炫耀实在可笑,自嘲地笑笑,不再多言此事。
卫封暗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戳白砚的痛脚,当下宽慰道:“有道是疏者宽,亲者严。军师大人极重视小将军。”
白砚轻叹,道:“‘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恐怕在先生眼中,白砚并非一个人,而是一柄宝剑,正所谓‘国之利器’。”
卫封驳道:“军师曾道,他视小将军如己出,故期许颇深。小将军多想了。”
白砚一怔,未曾想过还有这一茬。哪怕近几年那位待他刻薄的先生已鲜少锤楚,也依旧冷言冷语。白砚幼年丧母,从小没有能体恤他的人。视他如己出这话,饶是经由他人之口,也足以让他心上一暖。
到底有人在乎他,在晓得他有多凉薄自私,有多阴险狡诈之后。
卫封剑白砚眉间有所松动,心里很是一宽。随即正色,稍退一步禀道:“末将此番奉军师大人的手谕前来应天接应。全权听从上将军调遣。西北军的兄弟皆已化作镖师,潜伏于端家粮商中。敢问上将军有何考量?”


临界深渊2012-11-03 10:48: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我进府不过一日,对府中上下事物不甚了解。但已知端府现今唯一的子嗣端澐墨身中奇毒碧螺时雨,也就是专门下在茶水中的慢毒。一旦端澐墨毒发身亡,端府就只余庶女端澐婳。在段老爷百年后,大权必将旁落。到时候,自然会落入通晓府上大小事务的师爷温天良之手。”
卫封听罢,敏锐地抓住其中一词,“碧螺时雨?不是出自唐门碧落崖吗?莫非与唐门有什么瓜葛?”
白砚摇头,“唐门到底是中原门派。碧螺时雨也非什么解不得的剧毒,只胜在悄无声息,不知不觉。淑土与之应当只是生意上的往来。”语罢,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阴沉。
“小将军可是知道了碧螺时雨的解药?”卫封问。
白砚颔首:“阳春白雪,雪花雕。”所谓阳春白雪雪花雕,其实是两种物什。也就是加了碧落崖的阳春白雪的凤翔雪花雕。而且,虽说碧螺时雨发作缓慢,但服用了阳春白雪雪花雕,便可在一个时辰内解毒。
卫封略一思忖,“阳春白雪并非什么稀罕物,虽说价格不菲,但也有门路可以搞到。至于凤翔雪花雕,可有要求年份?”
“少说五年,十年自然最好。”
“十年的雪花雕亦不寻常。小将军可以修书一封给凤翔太守,咱们直接从凤翔府衙调来,也算不得假公济私。”卫封合计。
“我当有此意。”白砚笑道,“接下来,便可上演一出引狼入室。”


临界深渊2012-11-03 10:48: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小将军好胆色,子合佩服。”卫封也露出笑意。
白砚温声道:“夜深了。子合早些歇息吧。我的住处在少爷的墨院中。另外,阳月飞雁戟就先放在子合手上,代我收好。”
“小将军的爱戟,子合自会仔细着。”卫封应道。又从怀中取出一封尺素,“这是军师吩咐我交给小将军的。”
白砚朝那尺素一礼,才恭敬地双手捧过,收至襟内,问:“先生可还有别的吩咐?”
“有。”卫封带了几分戏谑和同情道:“军师还吩咐子合将斩旄带来,以备不时之需。”
白砚脸上一白,只觉得身后燃起火烧火燎的撕裂之痛,他咬牙:“卫子合!你这是在报复!”
卫封忍俊不禁:“末将岂敢。”
“滚!”
“是是,末将告退。”
冷瑟的南萝院,顿时只余白砚一人,对着白练长空,幽幽一叹。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当如此了。

临界深渊2012-11-03 10:48: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
就这么点度娘就给我拆成了这么多楼……

临界深渊2012-11-03 10:50:00 发布在 潇湘溪苑